萧靖在半夜醒来,总觉得孩子可能已经来了。
他今年十七岁,跟原身的年龄也对得上。在高湛的记忆里,这一胎是个姑娘,他给女儿取名“高寿”。
可是高寿最终也没有高寿。
永昌公主也没有等到她的永昌。
可怜的孩子养不到十岁就死了,简直就像是高湛立了一个天大的fg。
萧靖缓缓睁开眼睛,白玉似的少女正蜷缩在他的身边。她的身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大概身上有些疼痛,整个人并不好受,似乎还陷在梦境当中。
这一世真是为难她了。
本来应该是迟点的,再多等几年的。
因为高洋总想抢人老婆,两人便干脆将生米做成熟饭。
若是怀上了娃,皇帝总不好意思给侄子侄女上自家户口吧?
高洋虽然厚脸皮,但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萧靖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将张嫣搂在怀里,像是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扫过她的后背,给她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果然她很快放松下来,眉眼舒展,睡得香甜多了。
不知道她的梦里有没有他。
帐子里还残存着石楠花的香气,渐渐地散开来,变得淡了一些。帷幔上绣着天家的纹饰,华丽又庄严,绸子上的瑞兽张牙舞爪,仿佛要吃人一样。本来这是皇帝的床,在别人家里不应该这样的……
还别说,真刺激!
有种偷偷摸摸的快乐。
长广王装断腿,他或躺或坐,出力并不多。辛亏有勤劳的好姑娘,她红着脸,说做戏要做足,不许他起来。
“好吧。”
不好意思弄在皇帝的床上,王爷把自己的中衣解下来,垫在床褥上。他扶着她坐稳,许她搭着他的脖子,仰头数着天边的星辰。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漫无边际,星辰的绚烂胜过烟花,脑海里残余的神识都被吸引过去,永远都没有尽头。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织布札札的声音没有,但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牛郎和织女被分开,可是他们不一样,没有什么能将他们阻隔开来。美好的生命正在被编织出来,它是被人所期待的,被人所钟爱啊。
怎么会有人不爱它呢?
少女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六更天,有宫人陆续走动的声音。她感受到有一双手抚摸着她的肚子,暖暖的,痒痒的,一抓出来,是舅舅的大手。
手上有男子骑马和握笔锻炼出来的薄茧,并不难看。张嫣认出来了,昨夜就是这双手扶着她,鼓励她坐上去的。
她玩着他的大手,回抱住他的腰,缱绻地问:“舅舅,你醒啦?”
“嗯。”
是男子轻轻应答的鼻音。
这个人是属于她的。
她回想起自己的行为,忍不住想要捂脸。天呐,她真的好不要脸。
舅舅会不会看轻她了,觉得她举止太轻浮了?
“才不会啊,嫣儿做得很好。”萧靖笑着把她放在身上,吓得她一溜烟地爬起来。
“等会儿宫人都要进来了,叫他们知道,不好。”
“不叫他们知道,你怀孕的消息怎么爆出去啊?孩子的爹是谁,总得有个理由吧?”
“……对哦。”
不得不说,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好。
熬夜通宵没事儿,早起干活也行。
夜里的动静说大不大,但也没有刻意避着人。伺候皇帝的宫女太监都是人精子,几乎是把眼睛耳朵粘在门边和墙角,怎么会不知道?
听得屋里的人起来,昭阳殿的总管太监王有福隔着门,问道:“王爷,可要人进来伺候?”
“进来罢。”
里头有人说话。
是长广王醒了。
陛下不在家,宫里除了娄太后和李皇后,便是这位最大。娄太后一向疼爱儿子,谁都不敢怠慢长广王,就怕人家回头跟亲妈告状。
别看娄太后上了年纪,一脸慈悲相,当年也是能骑马有谋算的女中诸葛。
高欢能干大事,娄氏功不可没。一个兵卒能当大王,这个婆娘起码能占一半功劳。
敢欺负她的儿子?
叫你拿命去赔!
太监王有福听得寝殿里好像夜里有动静,琢磨着等查验过后,他要去回禀太后,别人去他不放心,他得亲自去。
一进屋,他就闻着不对劲了。
顿时脸上都是笑意。
果真是成了好事。
他指着两个小宫女,吩咐道:“来,你们两个懂事,搀扶着郡君去更衣洗漱。”
张嫣已经穿戴好昨日来时的衣服,只是身上有些黏糊,她想洗个热水澡,再换一套新的裙子。她经过太监王有福的身边,笑着问:“王公公近日可好?多年不见了。”
当年她在昭阳殿当宫女,便是这位王太监管的。
托高洋的福,这位眼高于顶的太监没有为难她。
“可好了,能吃还长肉。”王有福睁大眼睛,他也认出来了,“郡君有福气,比我们这些阉人有福多了。”
阉人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