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的模样。不过去年强留四阿哥,也是笔糊涂账。”
贤嫔叹着气,摇了摇头:“我本还觉着她是几分慈母之心,不忍分离。可佟贵妃握着四阿哥拉拢皇上,如今看来——她只怕是连四阿哥都厌恶上了,可不是笔糊涂账,正经是笔烂账了。”
这里头多少是非都说不清楚,外人不在局中,没什么可评说的。
承乾宫加上永和宫,可以说给永寿宫的小茶桌提供了许多笑料。
许是天命已至,任是何等的名医仙药,都没在隆禧身上现出半点效来。
他的伤口迟迟不见愈合,天气愈热,更是难捱,阿娆底子本是好的,但这几年跟着隆禧奔赴前线也受了不少伤,如今又怀着孩子,还日日不离隆禧床前,二人愈发都是一把病骨。
康熙吩咐两位太医随时在纯亲王府伺候,各地进上的珍稀药材一进宫门就被赏了过去,也没见出什么效验来。
太医们都说拖着,宫里的人除了忧心,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康熙每每出宫探视,必然带着娜仁,皎皎也必定跟着。
这日过去,纯亲王府上下都死气沉沉的,听不见半点笑声。熟门熟路地摸到正院,阿娆守在隆禧床前,手握着一卷书,二人还说着话。
隆禧与阿娆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阿娆口吻虽然淡淡的,却听得出和对待别人的区别。
夏日蝉鸣声声,便是他们的伴奏曲。
康熙默然驻足在窗下半晌,本应传唱的太监与通报的王府总管低眉顺眼地侯在一旁,好一会,娜仁轻轻一咳,才叫他们微松了口气,退至一旁。
“姑爸爸?”隆禧看不到外边,试探着问道。
阿娆扭过身来一看,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对隆禧道:“是皇上、贵妃与公主。”
在阿娆口中有了姓名,娜仁竟有些微妙的感动。
皎皎提着小食盒来的,进去后将亲手做的小点心摆出来,虽然不过是口味绵软清淡的蜜糕,也叫隆禧好生感动,娜仁白他一眼,见他瘦得那样子,又不忍心说什么。
康熙好歹还端着兄长的尊严,问过太医隆禧的病情伤势,许是不大好,回来的时候沉着脸,叫人心中惴惴。
娜仁却不怕他这个,直接道:“甩脸子回宫甩去,出来是看隆禧的,你若政务上有什么不顺心,也不要在这发出来。”
“朕知道了。”康熙回过味来,确实不好在隆禧跟前哭丧个脸,便坐到床旁,问他日常饮食起居。
阿娆面对康熙也不卑不亢,从容不破不急不缓地,答得有条有理,十分仔细。又或许是气力不大足够,换气的时间很长,但却凭借自身的气质压住了,没叫人生出不耐来。
她说话的空档,不忘给隆禧递个茶水帕子,隆禧在她说话的时候便满脸骄傲地看着她,这二人,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娜仁轻轻笑了笑,转瞬间又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强压住了,站起身道:“我出去吹吹风,你这屋子里好闷,即便不能用冰,放两盆凉水也是有的。”
隆禧笑道:“我也觉不出什么了,后头水亭子上凉快,姑爸爸过去坐一会子吧。”
其实外头这会正是热的时候,哪有什么风呢?
他不过顺着娜仁的话说了下来,见皎皎也要跟着娜仁出去,便喊住她,道:“皎皎你等等。”
皎皎便看了看娜仁,抿抿唇,还是点了点头。
纯亲王府建得仓促,不算十分阔朗,但景致也不错,水亭子上坐着,水上荷花亭亭,娜仁招呼人摘了一枝来,捏在手上倚着栏杆发呆。
康熙出来的时候见她迎着风站,不由道:“风口上不要久站,仔细着了风寒。”
“这炎天暑日的,风都是暖的,有什么风口,还怕风寒?”娜仁回头看他一眼,随口问:“怎么出来了?”
康熙叹了口气,未语。
娜仁便全然明了了。
不过任是她平日里如何的口齿灵敏,到这关口,也只能叹一口气,道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吧。”
康熙忽然道:“朕以后,会让皎皎寻一个合她心意的,一生一世,只要她开心、健康,朕什么都答应。”
“……现在说得痛快。”娜仁听了他这话,眼睛湿润,眼圈微红,好一会才哑然道:“皇家公主,哪里能如你所说的那样自在呢?”
康熙微微昂首,目光悠悠,仿佛跳出四方围墙,眺望远山:“所以朕要给她底气,让她恣意潇洒地过一生。”
娜仁低着头,看着日头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涩涩的。
亭子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一**热浪迎面而来也顾不得,终究是康熙恳切地道:“阿姐,信朕。隆禧已经……朕只求皎皎欢喜一生。”
娜仁哑声道:“好,阿姐信你。”
回宫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先去慈宁宫里回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多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娜仁与康熙轻描淡写地就想将隆禧的伤势带过,心中了然,眨眨眼,强忍着酸涩泪意,如常与他们说了两句话,便道:“都去吧。”
与她朝夕相伴十几年,娜仁哪里看不出太皇太后此时的情绪,故向康熙悄悄一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