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霁才出云霁苑,便有主母跟前的婆子来传话:“侯爷让三爷到前院去。”
沈寒霁微微颔首:“我现在便过去。”
前头的院子,沈明霏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着。
“爹爹,明霏知道错了,饶过明霏这回好不好……?”声音哽咽,便是眼睛和鼻子都哭得通红,看着很是可怜。
三娘看着心疼,可她却不敢为女儿求情。
永宁侯抿唇不语的坐在屋檐之下的圈椅上,冷漠看着跪在院中的小女儿。
永宁侯样貌刚毅英俊,看着像三十来岁,若不是眼皮子底下有细长的皱纹,真看不出来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一言不发,面色凛冽,便是坐在那里都让人觉得倍感压力。
不多时,沈寒霁从院外走了进来。
似乎听到了有人喊三爷,沈明霏似乎看到了希望。
人走到了身旁的时候,她哭喊道:“三哥,你求求爹爹饶了我这回吧,我不是故意的!”
沈寒霁朝着永宁侯微微一躬:“父亲。”
永宁侯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儿,声音清冷:“你小小年纪,便嚣张跋扈,不敬兄嫂,由你三哥来罚你。”
看向儿子:“被伤的是你的妻子,是从轻发落还是重罚,你自己定夺。”
说罢,转身进了厅中。
永宁侯对自己几个儿女几乎一视同仁,不偏不倚,该赏自然会赏,该罚却也从不手软,所以在儿女眼中,他这个父亲极具威严。
听到由自己三哥来罚,沈明霏犹如劫后余生一般。但还是不敢站起,只用膝盖转了个方向,扯着三哥的白袍,抽噎道:“三哥,你向来疼我,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沈寒霁低头看了眼她,面色淡淡,看着似乎是个脾气极好的。
他温声地问:“明霏,你可知错了?”
沈明霏迟疑了一下,心底不情愿,但还是边擦着眼泪边点头:“明霏知错了。”
可,这分明是不知错的模样。
沈寒霁:“若是知错了,等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给你三嫂道歉,可好?”
沈明霏瞪大了双眸,脱口而出:“凭什么要我给她道歉!”
沈寒霁眸光微微泛凉,他从语气之中听不到七妹对温盈有半分敬意。
“她是你三嫂,你今日不仅胡搅蛮缠,还伤了你三嫂,理应道歉。”沈寒霁声音听似平缓,却多了几分冷意。
沈明霏被三娘宠溺得厉害,平日就觉得自己与那嫡女是没有区别的,所以更是不可能去道歉的。方才父亲在,她害怕,如今父亲不在,也就不那么怕了。
“我不,我知错,但我绝对不给她道歉,给她道歉会让人笑话的!”
沈寒霁的眸色暗沉了下来。可光线昏暗,没人看得清。
收敛眸中的冷漠,抬起头,看向边上的三娘。
还未说话,三娘便抢先道:“三郎,明霏还小,她不懂事,我回去定然好好的训斥她,这回你就别计较了,可好?”
三娘庆幸不是侯爷处罚,而是脾气向来极好的沈寒霁来处理,那这事情就好说了。
三郎对妻子素来冷淡。以往温氏被为难过不知多少回,也没见他出面帮说过话,这回肯定也是意思意思的训斥便作罢了。
沈寒霁黑眸深沉,似乎有些明白了在那梦中的温盈为何那般绝望了。
在这侯府,约莫没有一个敬她的人,人人都觉得她可欺,可辱。
声音徐缓的问:“三娘,你觉得这是件小事吗?”
沈寒霁语气轻缓,旁人没有察觉到端倪,唯有沉默在一旁的徐氏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生气了。
三娘思索了一下,含蓄道:“不过是争镯子起了些小闹,我再寻一个更好的镯子赔给三娘子,这样成不?”
沈寒霁轻笑了一声,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漫声反问道:“若有人划伤了七妹的手,留了疤,对方不肯道歉,却只陪一个镯子,三娘可会大度得不计较?”
三娘一愣,声音梗在了喉间,不知如何回答。
沈寒霁的意思已然明显。
——他要计较。
笑意敛去,嘴角也拉平了。
“既然不答应道歉,那便罚吧。”说着,看向了主母身旁的婆子,“许妈妈,劳烦你转告一声母亲,七妹有错却不知悔改,罚竹条打掌心二十下。”
三娘和沈明霜都瞪了眼,不可置信。
“三哥,你竟为了那个女人要打我!?”
沈寒霁转眼睨向她,“那个女人是我满意的妻子,而你……”
弯下腰,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眼神微微泛着冷意,用仅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又是什么人?”
凉薄的声音落入了沈明霏的耳中,瞳孔微缩。
她、她那向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三哥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有半点感情,冷漠得好似她在他的眼中,就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沈寒霁直起了身子,用了一旁的人都能听到的语声道::“而你则是我妹妹,我若是这番不计较,往后你只会越发骄纵。”
这话一出,似乎方才那句“你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