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的孩子都七八个月了, 人人都说, 七活八不活,她痛得死去活来, 那情景实在是恐怖。
崔广志她娘拖不动玉莲, 发狠手掐她:“死妮子!你倒是起来!走回屋子里去!”
玉莲根本没力气,就窝在地上, 一滩血浸湿了泥巴,疼的浑身颤抖。
夏氏等着崔广志他娘:“崔家婆子, 你儿媳妇这是要生了!你该不会是连个稳婆都不肯请?”
“生啥生?还没到月份呢!请了稳婆也是浪费钱!”
崔广志她娘拖不动玉莲, 干脆踢了一脚:“你装什么样子!”
玉莲痛极,顾不上脸面, 惨白着脸伸手向夏氏和胡莺莺哀求:“救命啊……”
胡莺莺看到这情景又想起来李家媳妇生孩子的事儿,跟玉莲相比那李家媳妇还算幸运的,毕竟李家婆婆肯救人, 可瞧这崔广志他娘, 不仅不救人,还又打又掐的,真不是人!
“贱妇!起来!莫要给我丢人现眼的!”
胡莺莺吓得面色发白,她实在是不忍心瞧着玉莲这般, 那毕竟是两条命啊,但凡有良知的人都看不下去!
没等胡莺莺开口,夏氏冲上去了:“这是你儿媳!肚子里也是你孙子!你也真够狠心的!”
因为夏氏有给人接生的经验, 便扶着玉莲往里送, 胡莺莺也跟了进去。
但想到崔广志他娘那死德行, 胡莺莺提醒:“娘,若是出了事儿,他们想必会怪咱们,你说咱们帮不帮?还是叫玉莲婆婆喊稳婆吧。”
这倒是事实,崔家不是啥好人,夏氏皱眉,松开了手。
玉莲惨哭:“不!别走!求你们!救我!救救我!”
她声音颤抖:“我娘不会请稳婆的!求求你们!啊!”
这声音撕心裂肺,胡莺莺也说不出话了,夏氏一狠心:“莺莺,你赶紧去多喊几个人来,大家伙都看着,若是救不活那也不是我的错!我不能看着一尸两命就这么地没了!我不是姓崔的!”
胡莺莺赶紧去叫隔壁的冯大婶子,也就喊了一嗓子人就到了,冯大婶子唬了一跳,跟夏氏合力开始救玉莲。
“玉莲,你这孩子往下落了,得立即生下来!否则你们母子都没命了!”
玉莲浑身颤抖,胡莺莺回头见崔广志他娘站旁边也不知道是吓呆了还是绝情,就那么一动不动,只得叹口气去找热水。
还好,玉莲瘦弱,孩子也小的很,不多久就生下来了,小小的男娃儿,看着特别可怜,崔广志他娘倒是喜欢了起来,赶紧抱着孙儿孙儿地喊。
玉莲流下两行凄楚的眼泪,无助地看了胡莺莺一眼,这才累昏过去。
从崔家出来,冯大婶子还回头唾骂一句:“夏氏,关键时刻你倒是心软,救了崔家的人,咱费了那么大的事儿,人家一句感谢的话可都没了!”
夏氏笑笑:“算了算了,毕竟是两条命,人没丢就行。”
说罢冯大婶子走了,胡莺莺跟夏氏牵着牛车改了一条路回家,她对夏氏肃然起敬。
“娘,您真是好人!”
夏氏不自在:“啥好人不好人的?我才不喜欢崔家的人!瞧着就恶心!”
胡莺莺抿嘴一笑,挽住她胳膊:“娘,反正您就是好人,全村第一好人!热心肠!”
夏氏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嘴抹了蜜!”
两人回去也没把这事儿告诉家里,而玉莲生下个男娃,她婆婆态度总算好了些。
刘家因为卖卤肉的事儿赚了些钱,但转眼就要过年了,赶到腊月二十七,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到处的路都封住
了,牛车根本过不去,便没法子再去镇上了。
家里的事情也不多了,胡莺莺帮着收拾好灶房,便回了自己屋子,夏氏却记叫住了她。
“你去我屋子里。”
胡莺莺老老实实跟过去,夏氏拿出来一件簇新的袄子,月白色的袄子上绣着石榴和水仙,精致而又软和,摸起来手感特好。
“娘,这是啥?”胡莺莺意外。
她去年就有了一件新袄子,全村上下都羡慕极了,怎么这时候又来了一件更漂亮的袄子?
夏氏拿起来照她身上比了比:“我虽老了,这手艺也还是不错的,尺寸也刚好!莺莺,你拿回去穿,新年就该有新衣裳!”
胡莺莺顿了顿说道:“谢谢娘,可我咋又有新衣裳呢?您跟二成都还没有呢!”
“娘想给你做不就给你做了?娘跟二成的新衣裳你不是早做好了,我们都穿身上了?这就是了,难不成还跟其他人家似的几天一身新衣啊?”
胡莺莺赶紧说道:“娘,这不成,我不能一年一件新袄子,其他人定然要不高兴了。”
夏氏哼了一声:“谁不高兴就憋着!你是家里最勤快可人的,娘就单疼你,怎么啦?你拿回去穿,莫要怕啥!”
胡莺莺想了想,也就收下了,家里现在其他人不说,也就招娣跟她所处的境遇差不多,可她辛辛苦苦做卤肉,卖的钱可全部都交给夏氏了,夏氏多给她一件新衣裳,仔细算起了也没啥。
招娣若是个明白人儿就该知道她已经白得了多少好处,若是个糊涂人儿,只怕家里还有的闹。
胡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