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虎视眈眈目光如炬的亲师父,一边是安安静静眸色柔和的亲夫君。
该要向着谁,无疑是个很艰难的选择。
唐娇娇眉头微蹙轻轻咬着下唇,弥漫着水雾的大眼在师傅与夫君之间来回扫视了几遍。
姑娘的小脸上每一处都透着可怜兮兮的无辜。
但,平日百试百灵的撒娇好像此时并不管用。
半晌后,唐娇娇无声叹了口气。
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她上前一步立在贺北城身边,偏头看向路山认真道。
“我觉得,夫君说的有道理。”
路山:“!”
银川低头抿笑,两个侍卫也纷纷挪开目光。
太子面色不显,但眼底却有水光潋滟,温柔更甚。
“什么叫有道理,自古以来,拜师皆以先入门为长,哪能说改更改!”
路山气的横眉竖眼,短短的白色胡子一翘一翘的:“你这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胳膊肘就往外……”
话还未说完,路山便又顿住了。
不论怎么算,太子也算不上‘外’这个字。
“只要是夫君说的,在我这里永远都有道理。”唐娇娇坚定道。
“况且,天山门规第一百三十七条,出门在外必须无条件维护同门,夫君与我同为嫡系弟子,我更应无条件回护,师父说对吗?”
路山:“……”
“我还是你师父呢!”
唐娇娇眨眨眼:“可夫君是小师弟啊,小师弟就该被所有人宠着护着,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包括师父!”
路山被这套说辞堵的一个反驳的字都没说出来,只干瞪着唐娇娇。
贺北城眉角轻扬,须臾后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味。
小师弟。
呵……
“几位,容老衲说一句。”
热闹看的差不多了,空与才总算开了口,一派慈眉善目,六尘不染。
“师门内务可延后再论,当务之急乃白玉县之事。”
路山侧目瞪向若无其事的空与。
这还不是你故意惹来的!
唐娇娇心虚的瞥了眼贺北城,见对方面色并无不妥才稍微放心。
“如今白玉县的情况如何。”
贺北城看向空与,温淡道。
“白玉县的瘟疫已经得到控制,但也引发□□,如今群龙无首,三日内必将大乱。”
空与如实道。
贺北城轻轻嗯了声。
这与计划的一样,他们不敢放陆渟出来主持大局,却也不能任由百姓□□将事情闹大,所以,一定会有人出来平息事态。
周望作为永安府尹,本是最好的人选,但若他此时无法前往白玉县,那么就一定会有旁人浮出水面。
如今,只看贺北妱与臧山是否已经将人控制。
空与将白玉县的情况大致说完后,便目不斜视径自离开了。
仙风道骨,来去如风。
路山看着和尚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气的牙痒痒。
哪里有像他这样专门拆人台的世外高人!
“师父。”
唐娇娇突然道:“您看看夫君的腿。”
路山这才收回目光,瞥向太子的腿。
“这腿伤还没好?”
安云巷之战路山是知道的,可按日子推算,太子的腿理应恢复如初了才对。
唐娇娇抿唇,将那场大雨之乱简单说了一遍。
路山听完脸色顿变,下意识吼道:“在经脉受损时用了踏月无痕?!”
“你是不想要这腿了吧!”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路山像极了一位严师。
也不待太子回答,路山便沉着脸上前拽起他的手搭在脉间,又仔细的检查了双腿。
半晌后,路山的脸色黑的吓人。
“真是胡闹!”
唐娇娇唇角紧绷,手指微微蜷缩:“师父。”
师父这般生气,莫非是比御医诊断的更为严重。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练武奇才,怎么就把腿伤成这样了!”路山气的在原地来回踱步:“一个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比起唐娇娇的紧张,贺北城倒显得平静许多。
“现在好了,蹦哒不了了吧!”
“练了那么多个月夜的踏月无痕,就是为了让你把腿伤的更严重的?”
“安云巷一战你们不是都清楚对方的底细了么!以娇娇的内力就算内伤未愈也能接下那一掌,大不了就是内伤加重,可那是能治的嘛,顶多就是再多修养个几年,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可你这腿却是一辈子的隐患!”
“一辈子你知不知道!啊?”
路吼的脸红脖子粗,一头还算柔顺的银发来回荡漾,在太阳底下极其晃眼,然太子却只目光平静的盯着他,等他喘完了气,才幽幽道。
“师傅怎知我练了那么多个……月夜。”
路山一滞:“……”
半晌后,路山神色不自然的摸了摸胡子,道:“天山的月亮看腻了,偶尔也会到山下四处转转。”
贺北城:“那么巧,就转到了东宫。”
路山眼神闪烁:“东宫的月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