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贺北城是在普安寺后认出她的。
她突然想起受伤醒来后,如宛说过太子殿下为她哭了。
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宋长风在,他故意作戏,现在想来才觉不对。
他根本无须在宋长风面前作戏。
而且,也是在那之后,他看她的眼神才发生了变化。
那么他是如何认出她的。
唐娇娇抿了抿唇,回头看向贺北城。
她还没告诉他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是有意要瞒着他,而是她很多次想开口,都不知该如何说起。
所以,他会生气吗。
两人目光相对,久久无话。
可唐娇娇却觉得,这一刻无声似有声。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温柔,没有一丝丝不虞,亦没有责怪。
就好像失散多年的有情人,终于再次重逢,那似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与心意相通,让他们之间的情意愈浓。
只要他们在一起,又何须去计较那些无伤大雅的善意隐瞒。
最后,两人都弯了唇角。
温柔而又缠绵。
“你肩上的伤疤,是幼时救妱妱留下的。”
贺北城温声解了她的疑惑。
唐娇娇一愣,那天她被潇香的人刺杀,贺北城赶到时,剑刚好划破了她肩上的衣裳,所以,他是在那时看到了她肩上的伤疤。
她还记得,昏迷前有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昏昏沉沉间,她以为是下雨了。
原来,那是他的泪。
“李清莹动手那天,我拿到了唐府的卷宗。”
唐娇娇突然道。
贺北城凝眉,所以她那夜特地去清梅殿沐浴,就是为了查看卷宗。
怪不得,那天她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回到了他的身边,怪不得,那天她双眼红肿。
原来,是知道了这一切。
那个时候她肯回到他的身边,便是代表她没有生他的气,亦没有因唐府之事对他有怨。
压在心里的那点不安逐渐消散,贺北城看着唐娇娇,眸光温柔到了极致。
路山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情意,笑的一脸欣慰。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啊。”
云眠九尾虽然震惊,但从这对话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两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瞥向唐娇娇。
唐大小姐还活着!
且已经成了太子妃!
“丛林过半,榕树粗枝,美人酣睡,尔之良缘。”
太子看向路山,温淡道:“还得多谢师傅提点。”
唐娇娇眨眨眼,没听懂:“?”
但她觉得描述的场景有些熟悉,且贺妖精还挺上道,这声师父叫的挺顺口。
路山眸光轻闪,摸了把胡子嘿嘿笑了声,心虚之意甚浓:“乖徒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唐娇娇皱眉,乖徒儿?
许久不见,师父与贺北城相识?
转念一想又觉合理,师父应当是与贺北城相识的,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及。
只是,乖徒儿又是何意。
她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只见贺北城敛眉朝路山颔首行了一礼:“师傅。”
路山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继续用笑声掩饰着心虚,朝贺北城走了两步,很是柔和道:“太子不必多礼。”
唐娇娇皱眉,以她这十年对师父的了解,她觉得师父不对劲,师父对贺北城这态度,与每次惹师娘生气后赔罪时的语气差不多。
且她怎么觉得,师父与贺北城很熟稔。
“师傅,您的乖徒儿有几个疑问,还请师傅解惑。”
贺北城笑的温和,语气却很是清淡。
路山眨眨眼,清咳一声:“你说。“
该来的还是要来。
“请问师傅,徒儿为何不知还有位师娘?”
唐娇娇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有些茫然。
不待路山回答,太子又道:“徒儿记得,当年拜师时,师傅曾说,徒儿是师傅唯一的亲传弟子。”
唐娇娇睁大眼:“……”
她的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
她觉得自己听懂了贺北城的话,却又觉得不解其意。
“所以,请问师傅,路峥是谁?”
路山侧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唐娇娇,干笑道:“这个嘛,这个……咳……”
他总不能说就是故意诓他拜师,将来好利用这层关系给娇娇添一份保障。
“亲传大弟子,按这个意思理解,他是在徒儿之前拜师的吧,所以,徒儿这个唯一的亲传弟子,算什么呢?”
唐娇娇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贺北城跟她一样,也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还是被师父诓来的!
“那……那是因为你当初问我可还有别的弟子,我怕你不同意,自然只能说没有。”
路山的声音渐小,与对唐娇娇的隐瞒不同,对贺北城他是真的心虚。
从一开始,他就是想利用他,利用他尊师重道的良好教养,利用他的重情重义,为娇娇铺路。
人心难测,就算有再深的情意,待多年后也能淡却,想为唐府翻案,有太子的助力,这条路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