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有一瞬间的迷茫,他记得自己躺在听潮院傅慧身旁,拿了本书在看啊,怎么一迷糊就换了地方。
慌乱地一扭头,瞅见身旁熟悉的身影,方禹不觉轻吁了口气,“果……”
女孩闻声转过脸来,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容貌,不一样的是身上的气质。
少女眼底眉间带着抹温婉,没有傅慧的果敢坚毅与娇憨。
“你不是果果,”方禹眉头一凝,眼里带了厉色,“你是谁?”
似被方禹的喝斥吓到了,少女捂着心口后退了一步,惊异道:“我叫雪嫣,果果是谁?”
雪嫣!前天从‘不归岛’出来,方禹找花旬要了很多雪族的资料,对雪族的了解,只怕比傅慧知道的还要多,雪嫣,雪姬的妹妹,果果的小姨。
“果果是我的一位朋友,”方禹的目光从对方雪色襦裙上移开,打量着四周,他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片桃园,春光明媚,落樱缤纷,几丈外,潺潺流淌着一条溪流,极目远眺还能看到远处的山峦叠嶂。
又一阵春风佛过,花香轻扬,或粉白或粉红的花瓣飘了方禹一头一肩,他伸手捻了一朵,轻轻碾碎,浸润指尖的汁水是那么的真实。
“雪姑娘,”这地方太过诡异,不管对方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方禹都装傻地不想爆露自己太多,“这是什么地方?”
“巫山。”
“巫山?”方禹眉尖一跳,他只在果果前世的梦境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据他所知,现世不管是修真界,还是世俗界都没有这个地名。
“我从没听说,我花国哪里有个地名是叫巫山,雪姑娘是不是记错了。”
“没错,”雪嫣轻摇俯首,头上珠翠叮当,“这里就是巫山,我们祖上世代居住的地方。”
“我们?”方禹狐疑道,“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
雪嫣素手轻掩嘴角,嫣然一笑,“公子说得好不可笑,这里既然是巫山,自然居住着巫氏族人。”
“请随我来,”说着,她长袖一挥,眼前的桃林分退两边,露出一条曲幽小径来。
方禹展开精神力,顺着小径看去,却发现与肉眼所见别无二致,显然精神力在这里被限制了。
两人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眼前霍然开朗,只见下方的山坳里,林林耸立着一座座木石小屋,它们依山而建,簇拥着一座宏伟的汉白玉圣殿。
今天不知是什么节,东南角的祭台上,站着位族长模样的中年汉子,在演说着什么,台下老少妇幼地站了五百多人。
“那是巫厉,我们这一代的族长。”
巫厉!方禹心间又是一突,果果前世的父亲,可不就是巫厉,是重名吗?
“他姓巫,你姓雪?”方禹故做疑惑道,“明明不同族吗,他怎么会是你们的族长?”
“呵呵……”雪嫣掩唇轻笑,“公子的问题真多。”
“不能问吗?”
“那倒不是,左右也不是什么秘密,巫族传承千年,渐渐式微,为了保全自身,便将旁支分出去另起一宗,这一宗便是我们雪族。”
“这么说,雪姑娘平时并不住在巫山?”
“嗯,只有大祭时,我们雪族才会过来。你看,”她抬手指了指下面,深衣祭服后面的一众白衣男女,“那边的两百来人,才是我雪族族人。”
方禹再要开口相问,却见祭台上的中年族长退下,上来了位身着玄色深衣,银线暗纹,头戴金凤彩冠,脚蹬凤鞋的绮丽女子。
那脸,那衣服,虽然看着比傅慧大了几岁,可当四目相对,对方调皮地冲他眨眼一笑,方禹呼吸一窒,哪会认不出来,“她是谁?”
雪嫣就地往脚边的青石台上一坐,晃着垂下的双足,漫不经心道:“巫姬啊。”
“巫姬!”方禹看着傅慧穿着在津卫定制的汉服,身形旋转,随着鼓点跳动时,无端地升起了抹荒谬感,“既是巫姬,祭祀这么隆重的节日,为何不穿祭服?”
“她穿的就是祭服啊。”
方禹讶然,作为巫族的旁支,千年后的雪族,竟是连服饰的传承也没有了吗。
旋转、跳跃,台上那抹轻灵的身影,深深地吸引着方禹的心神,片刻,他不觉一笑,暗道了声顽皮,傅慧跳的哪是什么祭祀舞啊,分明是他们大一那年署假,出外游玩,途经云南,她跟当地一位舞蹈老师学的民族舞。
“雪姑娘,我们不下去吗?”
雪嫣神色不明地瞟了他一眼,“巫族祭祀,岂容他人闯入,你是想找死吗?”
“不是姑娘带我来的。”方禹无语地摸了摸鼻子。
“我带你过来,可没让你参与,当个旁观着不好吗?”这话说得颇是意味深长。
方禹搞不懂她葫芦里倒底要卖什么药,见傅慧不动声色地在扮演着巫姬的角色,便也不好将她惹毛,坏了傅慧的计划。
唉,方禹轻叹,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祭祀过后,日落西斜,夜幕降临,下面燃起了篝火,傅慧被一群巫族的青年男女围着,聚在篝火前,说笑着什么。
“嫣儿!”两位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匆匆找来,为首的那位责问道,“祭典这么大的事,你怎敢缺席,胆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