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村,走的是村后的地头小道,村后的田地紧挨着山,种了大片的玉米、红薯。
红薯还没到收挖的时候,田里的人都钻在玉米地里掰棒子。
一人背着一个竹筐,掰上一竹筐或是大半竹筐,就往地头送,有专门的人架了牛车来拉。
玉米棒子运到晒场,有老人们扒了棒皮棒须,摊开晾晒。
晒干后,选出穗儿大颗粒饱满的,手动脱粒交公粮,剩余的棒穗侧分给社员。
一路穿过地头,遇到人,老爷子都会停下来给傅慧介绍,婶子大娘大叔姐姐哥哥地,傅慧叫了一遍。
最初,也就五六位,慢慢地听到动静,出于对傅慧的好奇,背着筐走出田地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其中有上次帮着文物局,去庵里挑箱笼见过福宝的叔伯。当然,更多是没见过她,却她的名字如雷贯耳的妇人和半大孩子。
“你就是小福宝啊。”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抬手好奇地摸了摸她的光头。
措不及防被摸了个正着,傅慧小脸一皱,瞪着眼睛脸颊就鼓了起来。
“哇,她好可爱啊,害羞的脸都红了。”
妇人们都露出了善意的笑,撇去傅慧的名头,村里也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白白嫩嫩的软萌娃娃了。
不是太明白大家笑点,傅慧眉头一拧,认真纠正道:“我没害羞,我是生气了!”她不喜欢陌生人碰触,所以,心里不高兴了。
却不知,她圆脑袋圆脸,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鼓着皱巴到一起像包子一样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生气的模样,有多萌。
她话音一落,人们哄堂大笑。
傅慧愕然地张着嘴,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众人一脸呆怔,她有说什么吗?傅慧面带的疑问地将目光投向老爷子。
老爷子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止了眼里的笑意,冲众人摆摆手,“好了好了,别耽误我们回家,都赶紧干活去。”
正在这时,山脚陡然传来连声的尖叫。
“好像是宋苗的声音。”
“不会是又偷摸着上山捉野鸡去了吧?”
“有可能。昨天你看她那模样,身上被挂得一道一道的,问她还死不承认,非说是玉米叶割的,真当我们是白痴啊,山上刺条子的印记跟玉米叶能一样吗。还有还有啊,昨晚我偷偷地从她家门前路过,那个香啊,炖的分明是鸡汤。就她家那个情况,要不是山上白得的野鸡,呵,她们家能舍得杀鸡。”
“你也真是的,就为了证实,还蹲守在人家门前……”
“咳!这不是馋肉了吗,想知道她是怎么捉的野鸡,好学上一二,结果刚才问她,还死不承认。”
“那兵娃子还抓了三只呢。”这时不知谁插了一句。
提到宋士兵,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傅慧身上。
宋苗是自己偷摸上山捉了野鸡,宋士兵的两只鸡一只鸭,那可是上山给福宝送饭得来的。
有那头脑转得快的,更是想到了一周前,宋军业给福宝送饭回来,第二天分给各家让帮忙建房的野物。
“福宝,”有那妇人仗着脸皮厚,凑到傅慧面前,恳求道:“给我们也送两只鸡呗。”说来也不知是什么运气,人家宋苗上山就捉了只,他们收工后一群人爬上山,硬是连只鸡尾巴都没看到。
“胡咧咧啥?”老爷子眼一瞪,将孙女护在了身后,喝斥道:“没听宋苗在叫吗,还不赶紧去看看。”
鉴于老爷子一身的杀伐气质,妇人讪笑着和同伴钻进了玉米地,追在男人身后,凑热闹般地往山脚赶。
想到前两天的狼叫,老爷子担心宋苗出事,留了背着包袱的赵天磊陪着傅慧待在地头,自己拄着杖随在众人身后,跟了过去。
傅慧依着赵天磊,拨了拨手里他用茅草辫的毛毛虫,头一点便睡了过去。
赵天磊将人接住,抱在怀里,冲折了嫩玉米杆走来的赶车大爷摇摇头,轻声道:“睡着了。”
大爷咧咧缺牙的嘴,将手里精选的四五根玉米杆递给他,“给娃留着,我选的可甜了。”
“唉。”接过放在包袱上,赵天磊小幅度地移动着胳膊,朝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包没拆封的‘大刀’牌香烟,递了过去,“您抽一根。”
他本人不抽烟不喝酒,家里寄来这玩意儿,是怕他过得太苦,让他走关系用的。
书记、村长那里送过,还剩两包。
今天出来找宋冬月,他都给装在兜里,原想着分给大家提提神,到时多出份力。
赵天磊给的真心,大爷也没谦让,接过拆开抽了一根放在鼻下嗅了嗅,赞道:“好烟。”
心下一松,赵天磊笑道:“喜欢您多拿点。”宋冬月的事,大爷不可能没听说,可是遇到了,不管是刚才的村民还大爷,谁也没有当面对他指责一句半句的。
在就事论事这点,桃源村的村民,表现的无异是宽容的。
大爷似看出了他的心结,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不说你有九哥、福宝护着,出了这事,我们总不能说,怪娃你太优秀吧。”
一瞬间,赵天磊红了眼眶,“谢谢您,大爷!”不管宋冬月找回后,他要面对的结局如何,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