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蒋兰、宋南升,傅慧脱去素白袍子,换了身灰色细棉布绣暗纹莲花的小裤小褂,蹬上双带袢布鞋,挎了个同色小包。
坐在庵门前的石阶上等白瑾时,她心中不断回响着蒋兰的话。
“叫妈妈吗?”说实话,她叫不出口。前世一出生她就没了母亲,幼时有乳母照顾,等到三岁后便有父亲和族老们亲自教导,“妈妈”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
“福宝!”刚于森林宣泄一通的白瑾,飞奔至傅慧面前,双目难掩兴奋地叫嚷道:“福宝,我恢复了。不!应该说现在的我,比以前巅峰时刻的我还要厉害。”
“哦,”傅慧从台阶上站起,淡淡地应了一声,撑着他的脊背一跃而起坐了上去。
祭祀舞后,白瑾觉得自己的对事物的感知更敏锐了,就如现在,他就很清晰地感觉到福宝情绪不高。
“福宝,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说不上高兴,却也谈不上难过。”对蒋兰,她张不开口叫“妈妈”,却也做不到直呼其名。
不管怎么说,蒋兰日后都是她的长辈,直接叫名字,于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相悖。
“因为刚走的那两人吗?”山林中动物众多,福宝身边又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发生在她身上的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口口相传间也能立即传遍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又何况是桃源村上来专门找福宝的人。
说起蒋兰、宋南升,傅慧倒是记起了一件事,她抬起小胖手,一巴掌拍在了白瑾的头上,“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乱嚎什么,惊得山下的人都忍不住跑上来察看。”
知道福宝在怪他什么,白瑾理亏道:“是我的错,你看我准备什么礼物给老人家陪礼比较好。”
“你——陪礼?”傅慧好笑地扯了扯他的耳朵,“你确定是陪礼,而不是再次将人吓倒。”
“我可以把礼物交给你,由你代转啊。”
这倒是可行,不过,“代转可以,却不能提你的名字。”
“无所谓啦。”他买的不过是一个心安,或者说一个向福宝卖好的机会。
“福宝,”悟空荡着藤蔓从白瑾头上穿过,荡回后几个起落复又追上白瑾的步伐,“你这要去哪呀?”
不等福宝回答,白瑾先冷哼了一声,“什么你,是你们,你们要去哪,臭猴子你是没看到本大爷吗?招呼都不打一个。”
悟空两脚夹着藤蔓倒挂而下,隔着段距离脸对脸迎上白瑾,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有脸叫,几天前刚讹诈了我那么多酒酿,还指望我对你笑脸相迎?想得美!本猴不要面子的吗?”
“什么叫我讹诈,不是你送的吗?还有申明一点,酒酿也不是我一个喝的,还分了些给福宝呢。怎么,福宝还不能要你一点东西?”
悟空求证地看向福宝,“他分你的多吗?”上午福宝拿了酒酿送礼,他是知道的,只是多少却没探听出来。
傅慧扫了眼悟空蠢萌的样子,怕他在跟下来又会被白瑾耍骗,遂打发他道:“悟空,我晚上不回庵里,你去帮我看下门吧。”
“哦哦,”先前的问题立马从悟空的大脑消失,他忙不迭地应道,“好、好的,我这就去。”说罢,扯着细藤朝后几个飞跃,就消失在了树木的枝蔓间。
“切!”白瑾暗自嗤了一声,“算你小子跑得快。”他还想空口预定一下明年的酒酿呢。
“福宝我们去哪?”这么会儿飞奔,他们已经越过了平时活动的范围。
傅慧仔细感受了一番森林中灵气的涌现、流动,抬手朝左前方指了下,“去哪里。”
茫茫深山,古木参天,林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了飘渺的白雾,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影影绰绰的林木给人一种神秘而又莫测的感觉。
“福宝!”白瑾有些不安地叫道,“这里好诡异。”
傅慧侧头朝浓雾深处警告地瞪了一眼,安抚他道:“别怕,继续往前。”
她感受到了灯笼果的气息。
白瑾听话地收起竖起的毛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小心前行,渐渐地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已不足五米。
傅慧微阖了眼侧耳倾听,没有风声没有鸟鸣,静寂间唯有两种声音隐约地响在耳边,一个是水流声,一个是窸窣声。
这片地形有些特殊,像极了天然形成的一道屏障,“朝右再走千米。”
千米过后,浓雾散去,白瑾眼前豁然一亮,斜坡下一条二十余米宽的溪流,横跨而过。
“过来。”傅慧朝身后招了招手。
白瑾猛然一惊,倏地一下转过身子,诫备地看向林子深处。
两颗弹珠大小的红色竖瞳于浓雾中闪现,随着沙沙声,白瑾渐渐地看到了他的全貌,那是一条长有两米五,粗如婴儿手臂的青蛇。
“太小了。”本来她是不想湿了白瑾的一身毛发,准备打发他回去,踩着蛇儿过河呢。现下是不行了,小家伙身上明显带了血腥味,身上还残留着鹰儿的气息,不久前应该跟对方博弈过。
说一条蛇儿太小,犹如说一个男人不行。小家伙听了,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委屈的不行,“我很有用的。”
“哦,”傅慧不咸不淡地轻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