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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尤敬一愣 , 他知道他这个学生向来眼高于顶 , 不喜与俗人接 , 什么人的笔墨能够让她乐意挂到自己的书房中 ?
他才一回头 , 却见苟胧眨巴着一双眼睛 , 捂住小嘴 , 惊艳地看向门外 。
考夫子心觉不好 , 凝眉转眸 , 便见一个丰肌雪肤 , 流风神秀的年轻人脱履来到屏风外 。 年轻人向他执礼 , 一把嗡音妙遏行云 :
「 弟子多谢祭酒指教 , 定会克己勉励 , 日新一日 。“
就是他 ! 荀胧神采奕奕地想 , 那个有着好听声音的人就是他 !
胤奚话音才落 , 书房外传来谢策的声音 :“ 澜安 , 可是荀夫子来了 ? 神略领舍弟前来拜侯夫子 。“
荀胧圆溜溜的眼睛再次幸福地亮起 。
只见左边是一个身穿天水碧被衫端方君子 , 右边是一个长相俊丽的惨绿少年 …
… 有匪君子 ! 都是诗经上说的充耳琅莹 、 会介如星的有匪君子 !
荀尤敬嘴角不自如地动了两动 , 百密一疏 , 福持这是掉福窗里头了 …... 他转头看着得意门生 , 一脸庄肃 :
“ 含灵 , 你若能扳过福持这个知慕少艾的毛病 , 老师 , 老师多谢你 ! “
说罢 , 他实在嫌丢人 , 没坐多久便起身 , 却硬是没训诫小孙女一句 , 亲昵地拍
拍小福持的发露 , 横秋长叹着走了 。
谢丰年却还疑问 :“ 是不是我等礼数不周 , 让夫子不喜了 7“
谢澜安低笑一声 , 在小女娘眼前轻轻打个响指 :“ 回神 。 可不是给你白看的 , 以后乖乖读书 , 小师姑给你的好处多着呢 。“
荀胧两手撑着软席往前倾身 , 悄声密谋 :“ 难道还有比那位天籁哥哥更好看的美君子 7“
这个 , 好像不常有一一谢澜安转眸瞧一眼默默立在门边的人 , 自从她送了那缸鲤鱼 , 这几日这小郎君反而安静许多 , 也是让人揣不透 。 她低声道 :“ 多着呢 。
谢策无奈摇头 。
胤奚站在众人之后 , 无声地注视那张胜于三春盛景的容颜 。
他们三兄妹在书房说话 , 胤奚便暂且退了出来 。 荀胧身边跟着两个傅姆和一个年纪也不大的小婢子 , 贴身的卧具都是从家里带来的 , 束梦忙着收拾出娘子隔壁的厦馆 , 扫洒停当 , 安顿行李 。
忙了一通 , 李梦回身看见胤奚 , 笑着拍掌道 :“ 这下好了 , 上房人多起来 , 便不冷清了 。 要不然我夜里穿过庭廊 , 总觉得后背凉飚飚的 。“
胤奚拈了几粒鱼食投进水缸里 , 应和一声 , 李梦又自语 :“ 有了人气儿 , 娘子大抵就不会总是多梦少眠 , 起身熬夜看舆图了 。“
这一句正被胤奚听见 , 他偏地转过头 :“ 你说什么 , 女郎 , 总会失眠吗 7“
束梦随口道 :“ 唔 …... 也不算经常吧 , 记得宫变的前一天 , 就是中秋前夕 , 女郎便一宿未睡 , 哦 , 就是郎君你不在府上的那天 , 第二天便是宫变了 , 女郎又一夜李睡 , 次日又在宫里 …...“ 李梦扳着指头数 ,“ 那便是连续好几天没睡过整觉呢 。“
她的本意是敬佩女郎超人的精力 , 看到胤奚发暗的脸色 , 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 连忙闭上嘴 , 回屋做事 。
胤奚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
他离府的那夜 …... 是为了照顾泻肚的小扫帚 , 而次日回府时 , 发现女郎眼皮底下有浅浅的青影 , 他便有些在意 。
胤奚本是一点就通的人物 , 记性又极好 , 经不梦一说 , 他不由又愚起 , 他入府之后 , 有些晚上借口回羊肠巷 , 实则是去韦陀寺拮浮沙坑的那些夜晚 , 因他第二天回府后格外心府 , 总会特别留意女郎的神情一一
仿佛 …... 在他离开的次日 , 女郎或多或少都变得冷淡疏人 , 或者眼下浮着浅淡的青色 。
就像一夜没有睡好 。
世上可有如此凑巧之事 ?
这意味着什么 ?
他神情困惑地低下头 , 目光下意识落在自己手背的朱砂痧上 。
初相逢时 。
一一先生是谁 7“
一一你只当我与你合眼缘 , 交个朋友 …...“
一一你我之间的香火情 …...“
“ 衰奴 。“
一道清沉的嗡音打破他的深思 , 胤奚省过神来 , 眼前秋阳暖暖 , 游鱼戏水 。 他迈步进了正房 , 谢氏兄弟已经离开了 , 荀小娘子也被领去熟悉环境了 , 女郎独自坐在书案后 。
他只听谢澜安道 :“ 府里的孩子多了 , 我想 , 你要不要把小扫帚也接进来 , 免得你经常记挂 。“
谢澜安说完 , 久久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