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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1 / 4)

谁也没想到, 第一个响应出缴助军钱的世家会是郗家。

当扬州牧郗尹在朝堂上表态后,莫说大臣们,连庾太后也愣了一愣:“郗卿的意思是, 郗家愿意以三百二十万钱作军资,支持北伐?”

“自然。”郗尹慷慨陈词,“光复中州乃举国大计,匹夫匹妇尚且有责,臣作为庙臣,更要慷慨解囊。”

其实他心里肉疼不已, 天可怜见,这钱不是他想出, 是他那儿子非要让他出啊。

郗尹材资庸常,听儿子的听习惯了,昨日在家见郗符言之凿凿, 似有他的道理,便也忍痛舍财了。

谢澜安在太后身侧, 瞥睫向郗符看去。

郗符老神在在地迎上她探究的目光。

就在一人视线一触将分时,太极殿外黄门侍郎唱报:“大司马觐见陛下!”

谢澜安心思微动,指尖下意识轻敲玉带, 京口离金陵不过百里余,顺水路南下半日可至, 他来得好快。

大司马常年据守京口,此次上京未提前奏报台省,打了殿中文武一个措手不及。少帝也是愣了一愣, 才道:“传。”

随着黄门侍郎应声通传,一双乌金兽头军履踏入政殿。

褚啸崖身披锁子甲,腰挂秋霜剑, 从中轴道步步近前,以军礼单膝跪拜,声如洪钟:“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早在先帝朝,褚啸崖便获得了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殊荣,他腰间那柄斩杀头颅无数的屠鲵,虽未出鞘,已透出凶杀森寒之气。

少帝命平身,褚啸崖起身,魁梧硕实的身躯仿佛一座黑塔崛起,带动铠甲作响。

殿中一时针落可闻。

以望气术士之言,这一国有龙气,一军有胜气,一人之身亦有气象凝聚。褚啸崖的凶戾气压胜了左右文武,他傲然一笑,向皇帝上陈北伐之决心,再述必胜之誓念,而后,那双鹰隼般的利眼,狩猎般盯住垂帷之后。

女人上朝,太后那半老妪婆不算,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只见这谢家小娘子长腿纤直,素腰一抹,头戴獬豸冠,腰缠绛绫带,真是好抖擞好神气。

而那点属于女子的媚,全凝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的那对秋水眸底。

她神情越冷,一对明眸便亮得越勾人。褚啸崖阅美无数,还从未见过这种刚柔并济的样式。

若非庾家一小姐致书提醒,他险些错过。

“谢娘子入仕右迁,褚某不曾一贺。”

褚啸崖眼睛豪不避忌地在谢澜安腰肢间流连,“只可惜谢荆州已回荆樊,否则却可与之痛饮一番。”

谢澜安眸底霜色微凝,却是一笑,声如泠弦:“要饮酒何难,大司马不妨与家叔相约于洛水,以胡人血入酒,岂不快哉?”

褚啸崖哈哈大笑:“谢氏女的气度,果真个个不凡。有小娘子这句话,褚某便是想不大捷都难了!”

郗符听见大司马嘴里不甚尊重的称呼,倏地皱起眉。

下朝后,他与谢澜安一道出殿。

谢澜安斜眉瞧他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说的是郗家出钱的事。此事并非郗符心血来潮,他做得了郗氏少主,自然不缺敏锐的嗅觉。谢澜安不惜得罪世家、反水皇帝也要向太后投诚,按理来说,便该紧紧傍住这个靠山,可他又留意到,谢澜安调用了上一次北伐的户部密档,而且何家一个末枝子弟,又在谢府出入频繁,这半个月干脆住在谢府不出来了——他便奇怪,谢澜安为何要用不起眼的何羡?

户部是何兴琼的天下,想往里插人想都不用想,除非……是姓何的自己人。

可若真如他所料,谢澜安既对太后忠心耿耿,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郗符暂时想不通透,只是他了解谢澜安下棋的路子,从来不落闲子。

三百万钱换算成白银,也就是几万两,对郗家而言不值一提,他便只当投石问路,押一注孤注。

搏大赢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他嘴上冷冰冰:“我乐意。”

谢澜安夏日换了把趁手的紫竹扇,合在掌心把玩,润凉沁肤,玩味念叨着:“三百一十万,有零有整,亏你想得出来,无不无聊啊?”

谢家出了三百万钱,郗家就要出三百一十万压她一头。

可再无聊也没有郗符成日让人盯着谢府门口,看谢澜安都在和谁家士杰来往更无聊。

“我乐意。”郗符被她引出了火气,反唇相讥,“倒是谢家主,身边来往的不是乐痴文乐山,便是算呆子何梦仙,真没人可用了吗?”

谢澜安才觉出哪来一股酸味,忽听身后响起一道威鸷之声:“谢娘子请留步。”

谢澜安眼神清冷,掉转扇柄收入袖袋,转过身,一脸平常之色:“大司马,有何见教?”

郗符收敛神色,注视着走近的褚啸崖,下意识往谢澜安身前站了站。

褚啸崖笑笑地凝视谢澜安,女子肤白胜雪,阳光之下,更有凝脂剥荔之妍容。

“今日未见谢荆州,褚某实引为憾。好在谢娘子承继家风,闻听北伐一事,是娘子一力促成?褚某于情于理都该订个筵席,请谢娘子赏光如何?”

以一人身份,他如此相邀实在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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