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和韩榆同龄的越京官家子弟,也不见得能如他这般流畅。
上次《中庸》得了个“不错”的评价,这回是“很不错”,可见二哥对他的满意又上一层楼。
韩榆翘起身后无形的小尾巴,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韩松见他如此,沉声告诫:“骄兵必败,这才刚开始,你连私塾......”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他二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四个衙役打扮的男子大摇大摆走进韩家小院。
黑色窄袖长衫,腰佩长刀,神情倨傲好不气派。
为首的黑脸衙役负手而立,声如洪钟:“当家人可在?”
韩发从堂屋小跑着出来,叠声儿应着:“官爷,您几位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黑脸衙役右后方的衙役拖长了语调:“县太爷有令,让咱们来收人头税。”
韩发愣了下:“人头税?”
另一名衙役啧了一声:“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每年不都要缴人头税么?去年也是咱哥几个上门来的。”
韩发一拍脑门:“您瞧我这记性,这些天家里家外杂事不少,小老儿差点忙忘了。”
韩榆看着他爷刻意佝偻的背影,言辞间满是谄媚讨好,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二哥......”
韩松眼底波澜不惊,似乎一点也不为韩发担忧:“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韩榆:“......”
行吧。
韩榆抿了下唇,安静闭嘴看热闹。
韩发虽说读了两年书,但对上代表县衙的衙役还是有点心虚气短。
他攥了攥袄子,挤出一抹笑:“敢问几位官老爷,人头税可还是去年那么多?”
黑脸衙役打量着院子里的陈设,眼中闪过一丝鄙屑,嘴里报出一串数字。
韩发浑身一震,似不可置信:“怎、怎的还加了一成?”
黑脸衙役一路走来,质疑的话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烦躁之色溢于言表:“老子怎么知道,难不成官爷还能骗你?”
“甭在这儿废话,赶紧把人头税交了,我们也好去下一家。”
这时,东屋里潜心苦读的韩宏庆闻声走出来,拱了拱手,气质温文尔雅:“敢问几位,为何今年的人头税变多了?您得说个清楚,咱们才能交得安心。”
黑脸衙役见他说话文绉绉的,一副读书人的模样,脸色并没有因此转好:“一个二个叽叽歪歪,真当官爷是你家奴才不成?还敢质疑官爷,你怕不是长了个熊胆!”
说罢,他身后的一名衙役上前,狠狠推搡了韩发一把:“老东西问东问西,可是不想缴税?”
韩发上了年纪,又好几年不曾干活,被那衙役这么一推,当下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到地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韩发惨叫着捂住胳膊,整个人疼得蜷成一只虾米。
“爹!”
韩宏庆见韩发右胳膊不正常地扭曲着,登时怒上心头:“我爹不过问了两句,你们为何要伤人?”
黑脸衙役见韩发哀嚎,慌乱一瞬,又很快冷静下来:“尔等刁民不愿缴人头税,官爷不过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又能如何?”
短短几句,就将拒不缴税的帽子扣到韩发头上。
韩榆倒吸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
还带这样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