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业走远后,二人寻了个树墩坐下。 “沈明,祝如蔓可会在此处?” 沈明抬手,一只原顺着树桩向许芷爬的瓢虫便顺着他的指尖爬到了手掌上,许是感觉到此地不对,又着急忙慌往回爬,沈明将手置地,那小虫爬到地上,扑扇两下翅膀飞了起来。 确保小虫不会爬到许芷身上后,沈明道:“只听消息说她在衡中地界,采桑镇地处衡中边缘,是否在此还需探探。” “如今此处封禁,方圆几里营生做不得,卖不出买不到,为商者出走,留在这儿的,怕都是在等困在镇上的家眷。”许芷叹道。 沈明同样点头不忍:“但愿朝廷能快些找到良方,治病救人。” “良方?”许芷冷笑一声,目光流露出些许嘲讽,“沈明,你当真以为这病,是方子能治好的?” “许小姐何意?”沈明不解,看向许芷。 许芷正想着怎么编瞎话,却越过沈明肩托,看见南业从垂枝后走了出来。 许芷起身:“怎么这么快?” “包裹也还在。”沈明道。 二人迎上,却见南业面罩下的神情不对。 “大哥,可是发生何事?”沈明问。 许芷指指他手中的包裹:“果脯点心没送进去吗,怎么,今日不是你同乡当值?” “不是……”南业喃喃道,双手有些颤抖,抬眼时双眼微红,“卫斯说昨日娘忽发眼疾,是染上了疫病,被押进镇子了。” 说罢,他深吸口气平复心情,接着道:“二位放心,我已与卫斯说过,若是有青州人士,他会告诉我。” 饶是母亲病重,依旧将二人之事记在心里,许芷心头复杂,却只能道句多谢。 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许芷同沈明默不作声跟在南业身后,南业走得快,忽而被绊了一下,他回身看,才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一个九岁左右的幼童。 那幼童靠着树干,腿被南业踩了也不动弹,只呆呆地看着在围栏内原地打转的侍卫。 “孩子,你还好吗?” 许芷半跪在他身前,他只缓缓转眼看她一下,并未作声。 “你是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许芷再问。 提到家人,那幼童似乎回了神,又看向围栏,开口嗓音干哑:“阿婆在里面。” 三人看他手指的方向,心下了然,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许芷道:“你可愿随我们回客栈,待到此处解封,我们自会带你来同家人团聚。” 那孩子却摇摇头,不再言语。 许芷还想开口劝,南业却伸手拦了,将包裹放到幼童身边:“里面是些吃食,明日我来时再给你带些水,记得要吃,如今天凉,小心夜里失温。” 说罢也不管旁人,转身走了。 许芷仍在犹豫,沈明道:“若此为他意愿,不好勉强,南大哥并非无情,只是感同身受,听他之言,怕是明日也要来此处守着了。” “意愿?”许芷显然不敢苟同,起身在沈明耳边轻声道:“若是什么都由人意愿,那当初你就不会到我家来。” 许小姐离得太近,沈明慌忙撤了一点,一路又是被人看做夫妻,又是被咬耳根,他早乱了方寸,张口只剩结舌。 始作俑者却毫无知觉,又蹲在幼童身旁:“你在此处待了多久?” 见幼童不吱声,她换了种问法:“自此地被封,你便守在这里了,是吗?” 他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守着不愿离开,即便口粮吃完,渴了饿了也只忍着?” 他又点头。 “孩子,我问你,你可想见到阿婆?” “想。”他从口中挤出一个字来,许芷听了,点头道:“那若是阿婆见到你时,你衣裳全是脏污,面黄肌瘦,身子早熬坏了,她会不会难过自责?” 见幼童神情委屈,许芷乘胜追击:“难过自责太伤身,阿婆年岁已高,你不怕她伤心过度?” “……怕。”幼童低声说。 “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同姐姐回客栈,好好洗漱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将一日三餐好好吞进肚子里,等阿婆出来时,蹦蹦跳跳去接她,让阿婆看到你开心呀?” 在许芷循循善诱之下,那幼童终于点头。 许芷便在沈明面前露出得意的笑容:“愣着做什么,背吧。” 沈明也笑了,如今看来,年幼之时被许小姐忽悠也并非他意志不坚定,如此温声细语,怕是没有谁能抵挡,何况一个孩子。 相识六年,沈明才深谙许小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