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仁心中忐忑,开口相邀:“请司大人移步天字厢房。” “知非,你也来。”司凉承道。 贺淳安看着李通判被拖走,知司凉承是想避嫌,于是应了声是。 司凉承走出两步,回身看向沈明:“还有你。” 见沈明面色平静,一揖后跟了上来,贺淳安这才知晓他方才所为为何,摇头笑叹一声。只见了司凉承一面,便将其秉性摸透,子彻瞧着闷声,做起事来却游刃有余,不愧是先生得意门生。 贺淳安笑着将其揽过,几人一同走进厢房。 京州永乐湖上,一条画舫在湖面缓缓游动,那画舫极大,两面是屋子,正中则是开阔平面,如今已入冬,便只支了窗子,左右透着气。 厅内人声鼎沸,短诗长句不绝于耳,正是邓自斌牵头的群萃会,此会初冬一年一聚,无论老少无论地位,凡喜文弄墨者,皆可与会。 话虽如此,真能上了这只船也需要请柬,不过是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自证清流的三流之地而已,那些长短句细听,遣词也略显粗鄙。 许是有人吟了污秽之词,话题便不由扯到了梅芳斋头上。 “……前几日听闻太子内侍现身梅芳斋,朝臣日日在参。” “梅芳斋,一个狎妓作乐的馆子而已,参来参去不嫌麻烦。” “早说太子不堪……” 登时满屋嗡嗡作响,邓自斌见众人出口之言越发猖獗,才要开口制止,便见一旁来了只小船,船头立着一人,那人肤色略黑,体型健硕,身着白衣,站在那处不怒自威。 邓自斌大喜:“文公子来了!” 文昊采上了画舫,面向众人一礼:“有事来迟,各位见谅。” “世子客气,我们也是刚到不久。”邓自斌道。 文昊采笑着摇头:“我兄弟三人,还不知世子花落谁家,诸位莫要如此唤我。” 此时杜计禄起身道:“京州谁人不知,承基王府三子之中唯长子文韬武略,叫文公子袭爵是早晚之事,说不准过几年不光是我们,全京州都要叫您世子了。” 闻言,文昊采摆摆手,面上也带了愉悦之色。 “方才隔着几里便听画舫热闹非凡,各位在聊些什么?” “是梅芳……” 话音未落,便被邓自斌一个眼刀吓得噤了声。 京州谁人不知,承基王府文昊采是梅芳斋常客,与内里许多姑娘交好。果然,文昊采闻之色变:“梅芳斋?” 邓自斌打着圆场:“只是一些闲言碎语,公子们不懂事,世子息怒。” “说了什么?”文昊采却不买账,看向方才开口那人。 韩炳仁见文昊采盯着自己,只恨自己方才嘴快,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只是说太子内侍近日常……” 文昊采面色越发黑了,韩炳仁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接着说,说太子同应婇天造地设比翼齐飞,说本世子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他今日一袭白衣,本是想显出文人风姿,可他如今怒火中烧,狰狞间面色微红,远看像猪肝一般,还谈什么风雅。 韩炳仁见状,冷汗直冒,进得罪太子,退开罪世子,没成想自己方才多嘴竟叫文昊采如此震怒。担心他迁怒于自己,韩炳仁思量后开口:“世子,也勿要妄自菲薄……” “双成!可少说两句罢!”邓自斌喝止,他再瞪韩炳仁一眼,心道这小子火上浇油的工夫真真炉火纯青。 果不其然,文昊采口中念道:“妄自菲薄……” 良久静默,众人大气不敢出,便见文昊采夺过一旁小厮托盘中的茶盏,发狠掷在地上。 “他太子,不过仰仗老臣垂爱,自陛下即位来,可干过丁点儿实事?成日里不是饮酒买醉便是狎妓取乐,朝臣整日里参他,陛下书案上怕是奏折都堆不下了!”文昊采撩袍入座,恨恨道:“靠身份地位强迫应婇交好,算什么本事?” 正厅鸦雀无声。画舫仍飘在湖面,一阵风,吹起舫边涟漪。 当日晚,禁军闯进梅芳斋,破东厢房而入,文昊采正软玉在怀,怀中正是应婇。 文昊采愣怔,林牧蹙眉挥手,身后侍卫便将二人押下。 两人一左一右制着文昊采,饶是他身子健硕也丝毫动弹不得。 文昊采脸贴桌面,挤得变了形,怒喊道:“我父亲乃承基王爷,你们若敢动我,父亲要你们的命!” 林牧冷言道:“那便请承基王寻陛下索命罢。” 听到陛下之名,白日嘴硬说出违逆之言的一一浮现,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