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都变得惊奇。她如今可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周术是真不怕她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他? 果然,周术刚说出口就开始后悔,转而向周知府哭喊着:“父亲,我错了。我以后定会听话的,定不会惹麻烦的,救救孩儿吧,孩儿不想死啊。” 周知府眼中终究浮现起不忍之色,身侧周让的命令打断了这仅存的温情:“她只有一个人,还带着两个累赘,难道我们还怕她吗?快关城门,今日绝不能放她出城!” 周知府的思绪被拉回来,远远望去,城门竟是开的。 他心中刚升起的不忍全被愤怒所替代,周知府怒道:“哪怕知道这件事情第一时间也该封锁城门,他倒好,亲自去追,还被贼人俘虏了,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儿子!” “关城门——”周知府向门吏大喊道。 “不许关城门,知府之子在此!”沈朝也喊道。 坏就坏在这个上,知府之子向来横行霸道,无人不识,但知府无人识。 门吏一时犹豫着不敢关城门。 周知府恼怒更甚,直接对弓箭手道:“放箭。” “父亲,不可。”周让慌张道,“会射死……射死二弟的。” “这个蠢货给我添了多少麻烦,死了算了。”周知府此刻已不留任何情面。 箭矢如雨纷纷而下,沈朝知道周术已没了用处,在此刻反而会拖累于她。 “莫怪我,要怪就怪你平日里作恶多端,下辈子做个好人吧。”沈朝将周术扔下马。 这次周知府的确没有留任何余地,周术被扔下马的瞬间身上已插满了箭矢,马蹄从他身上不断踏过,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眼睁睁感受死亡来临的恐惧终于让他失去最后的生机。 也许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想起自己曾经所谓‘不知事’的放纵疯马伤人,以射人为乐之时,民众该是如何的绝望痛苦。 而箭雨之中,沈朝分毫未伤。 众人目露骇然,此人怎会如此厉害?她究竟是谁?为何他们这么多人都拦不住她?为何她能在乱箭中分毫未伤?这等身手,怎会藉藉无名? 没人记得沈朝曾于万千人中取叛军将领首级。儋州平叛之时,沈朝单枪匹马深入敌军,所过之处敌军如稻草般散落。她在敌营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只受轻伤便轻而易举取了叛军头目的性命。 那本应该是沈朝成名的一战,但最后却成为了她断送性命的一战,留下的只有耻辱和万人唾骂。 宛卿被护在沈朝的怀抱之中,只剩下呜啸的风声入耳。她比谁都清楚沈朝身上受了多重的伤,沈朝也是人,也会流血,也会死亡。 而这满身的伤,这流血,都是为了她。她何德何能得沈朝如此厚重的庇佑呢? 沈朝义无反顾地回城救她已是意外之喜,她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能求得同等程度的爱护和尊重。她只是因为多年前的恩情,所以想帮也就帮了。 可她没料到,她的真心竟能换来如此沉重的一份回应。 此生,又有何遗憾呢? “沈大人,我从未后悔过。”宛卿轻声说着,像冬天落叶落在雪中般的寂静。 沈朝的心口猛地一跳,还未明了她话中的意味。 宛卿就已爆发出乎意料的力气,挣脱了她的手,直直向马下坠去。 沈朝的脑海只剩一片空白,伸手去抓她坠落的身体,掌心的衣袖如流沙般逝去,无论如何用力都无能为力。 沈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从来都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 她们都是最卑微飘渺的一片落叶。 在马蹄之下被逐渐碾碎。 沈朝仿若感受不到背后不断刺入箭矢的剧痛,她勒停下马,将宛卿无力的身躯小心地护在怀中,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即便身受重伤,可只要意志还在,人就可以屹立不倒。 马儿不一样,伤势过重便只能重重地跌倒在地。 不远处就是城门,只要越过城门就是生。咫尺天涯,再无法飞跃的一道坎。 沈朝的脑海中走马灯般的闪现过一幕幕,后悔吗?不甘吗? 沈朝拍拍马,怪它实在运气不太好碰上自己这样一个主子,“是我害你。” 身后追杀的士卒在这一幕下都有些说不上话来,夕阳日暮的悲哀他们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黎明的曙光穿过即将阖上的城门,落在跪地的一人一马之上,背后满是箭矢的她俯身抱着已经失去生息的躯体。 所有人都知道,舍弃那具已经了无生息的尸身,她才会有机会逃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