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这一条古律并不适用于现在的盛国。自新帝登基始,皇后柳惜颜便一直陪在皇帝身边,就差没上朝了。 每当有官员与皇帝商讨政务时,她就会借口送汤、送茶,默默在皇帝身份服侍。像是傍在石头边的一株水仙花,娴静散暗香。文武百官虽有微词,可皇后又没说什么话,他们也不好进言。 后来,皇帝联合柳相,打压以胥家为首的士族,导致朝堂上丞相一方势力越发壮大。那些能进宫与皇帝议政的官员,也逐渐成了柳家门生,更不会介意皇后干政了。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就比如今日,陇关的佟将军觐见,直言不希望外人在场,所以皇后只能来到御花园赏花。 只是刚一进去,就听见个声音:“请皇后娘娘安!” 柳惜颜回首一看,见是胥轻莜,便客气了句:“妹妹不必行此大礼!” 她们两人向来是没什么交集的,说话的次数一支手都能数过来。但今日,胥轻莜好像格外热情,笑着问道:“娘娘怎么有空来御花园了?” 皇后道:“陇关的佟将军觐见,我不方便露面,就到这里走走。” 胥轻莜略微思考,又道:“娘娘,你不担心柳将军吗?毕竟三皇子薨了,就是他做盛军主帅。” “这是喜事,何来担心?”皇后停步回首看着她。 “那娘娘认为柳将军能挡住庆国大军吗?”胥轻莜丝毫不惧。 “自然!” “可我不认为!”胥轻莜嫣然一笑,轻轻问,“娘娘,你说庆国攻破兴阳,会发生什么事呢?” 皇后没再说话,而她继续道:“首先是陛下一定会殉国。娘娘,你想过这些吗?” “妹妹,你话过了!”皇后轻轻提了句,随后快步甩开她。 只是没走几步,又有个小太监递来一盒糕点:“娘娘,柳大人送来的,嘱咐娘娘趁热吃。” 皇后用余光瞥了眼胥轻莜,沉声说了句:“我知道了!放我宫里去吧!” ...... 佟将军走后,温晗笑就把胥咏年领进了宫,说是自己怀念同窗,请胥咏年来聚一聚。 温衡见她说得感人,就给胥咏年留了块自由入宫的牌子。 这样,胥轻莜姐弟二人终于能见上一面了。但经过这么多事,他们明显克制不少。 胥轻莜只是笑笑,问了些家中情况,然后嘱咐胥咏年替她好好照顾父亲。有什么问题,就找两位兄长商量。 胥咏年一一听着。以前他总是不耐烦姐姐的唠叨,可如今难得见面了,才知道这份唠叨有多珍贵。 “你今日倒是安静!”胥轻莜叹了句。 胥咏年笑笑:“没有,就是很长时间没听见姐姐的声音了,想多听听。” 这小凉亭周围都是旷地,里面只有他们姐弟二人。胥轻莜也能把心中担忧说出来了:“咏年,你出宫后,一定要提醒父亲,早日离开兴阳。盛国支撑不了多久了!” “那姐姐呢!”胥咏年道,“我进宫前,爹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胥轻莜微微一笑:“咏年,你们过得好,我就算死也开心了。” 在她没入宫前,也曾对皇帝满怀期望。可如今,她只在乎这些真正关心她的家人。 胥咏年却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反正爹说了,我们胥家谁都走不掉。姐姐,你也不必说这种话了。” 这也是事实,如今胥家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跑得掉。 姐弟二人都不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胥咏年突然想起一件事,兴奋道:“姐姐,我请你猜一个谜语!” “什么谜语?”胥轻莜瞧他那高兴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趣。 “就是猜一位姑娘的真正名字!” “夕云姑娘?” 胥咏年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答案了!” “为什么!”胥咏年很是不解。 胥轻莜缓缓说道:“咏年,谜底不重要,她的选择才重要。好好待她,不论谜底如何,她最后都会选你。” 胥咏年似懂非懂,学着以前的模样,默默点头。 但现在确实不是以前了。以前他可以不懂装懂,等出问题了,再着急忙慌地来找姐姐,然后领一通教训,看姐姐如何完美解决问题。 而现在,他的姐姐被困在了深宫中。 在有些夜里,他总会想到这一点。然后突然冒出个想法,要是庆国真打了来,定能推倒困住姐姐的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