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县这边,所有难民都以为只要入了城,便得救了。可等他们进来了才发现,原来城里城外,都没什么分别。 县官把难民都集中在了城西荒地,前来看守的士兵衙役,穿着一身并不整洁的官服,若不是胸前写着“兵”、“差”二字,众人都还以为他们是哪里来的二流子。 一个半老的先生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身前摆了一张掉漆的方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等写字的家什。说是按照县老爷的意思,要调查难民们的身家住址,排查匪军,调查完了才派粥。 话是这么说的,但意思是不是这个意思,就不好说了。 总是,老先生人老,眼睛可不老。鹰一样的目光锁到谁了,衙役就走下去把人拖上来。经过一通查问,要么交钱,要么出城。 几轮下来,众人也看明白了。老先生是真有本事,那些被他揪出来的人,以前都阔过。 但难民之中,也有些不老实的,想要偷摸溜走。可惜城中也有不少官差巡逻。被他们找到了,就和女子一个下场。 女子喊了许久,也终于认命了,一路戚戚哀哀地哭着。两名官差见怪不怪,相互说着玩笑,丝毫没在意。 公堂虽然占了“公”字,却是县老爷的私人地盘。案子怎么断,怎么判,那是由他一人说了算。 放难民入城是上面人的主意,县老爷自不好说什么。但难民入城后的苦果,可是只有他一人吃的。 县老爷挺着装满肥油的肚子,在书房徘徊了一整夜,终于想出了个办法! 以调查匪军为由,迟迟不派粥,届时那群难民讨不到吃的,自然会走。若是难民闹起来,就坐实匪军作乱,出兵镇压。 “嘭——”一声惊堂木响,底下待审的女子首先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县老爷年过半百,最喜欢听戏,留着点胡须。他学着戏台上的武生比划了个手势,对着底下女子施威:“快说!你的同党是谁!” 女子早就被吓傻了,只顾发抖。一边的师爷端出早就准备好的供词,牵着女子的手,在白纸黑字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印子。 于是,什么都没说的女子就被定了一个叛党同谋的罪名,押入死牢。 这样的戏码,今早就没停过,百姓们都看乏了,只有几个无事人还守在那里。 但温晗笑显然没见过这种戏码,又惊又气,几步来到公堂上,呵斥道:“喂!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可她都认了!”师爷抖了抖供词,好声道,“姑娘,我看你也是普通人家,就不要掺和这桩事了。免得自身难保!” 陆景枫微微皱眉,赶紧追上去,先是对着县官恭敬一拜,说几句恭维话,又回头抓着温晗笑的手,小声道:“笑笑,别闹了,下去吧!” “我不下去!”温晗笑甩开了他的手,转而对县官说道,“贫苦人家不配上公堂,那公主总可以了吧!” 然而雷霆一样的话,由一个穿着旧棉衣的贫家女子说出来,那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徒增笑话了! 县老爷不知道公主长什么样,但也是进京赶过考的。那皇城里的人多气派,就连脚边跟着的狗,都穿得比凉县里的人好! 如今一个穿着旧衣的女子,煞有介事地说自己是公主。那不是他听错了,就是女子疯了。 “好!好!你演的,可比戏台上的戏,精彩多了!”县老爷拊掌夸赞了几句,随即脸色一垮,厉声道:“竟敢冒充公主!来人啦!押入死牢,择日候斩!” 几名凶神恶煞的官差立即甩着铁链,就要上来绑温晗笑。 事情发展超出了温晗笑预料,她顿时没了刚才说话的底气,看着逐渐靠近的衙役,眼中划过一丝惧意。 幸好夕云飞身出来,拦在温晗笑面前,威胁众人道:“我看谁敢造次!” 县老爷顿时一惊,吓得从位子上跳了起来,把惊堂木拍得嘭嘭直响,指着夕云二人,怒吼道:“大闹公堂,罪加一等!给我拿下她!” 顿时,衙役们带刀的抽出快刀,拿枷锁的摇着锁链,举着板子的依旧举着板子,十几个人围着夕云二人,整个公堂又乱又吵,犹如一锅咕噜冒泡的滚粥。 看着满堂的吵闹,陆景枫的心情无奈又复杂。他悄然来到县官面前,把令牌往桌上一拍,陡然换了个气势,冷声道:“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县官被唬了一跳,慢腾腾摸过令牌看了看。金色令牌搁在手心格外冰冷,正如同县官的心。 看着令牌上盛国皇室才能使用的图案,以及昨日周奉义的汇报,县官终于确定了面前人身份,双手奉上令牌,颤颤巍巍道:“陆?陆大人,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大人见谅!” 随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