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煊先是瞧了眼她碗里的肉汤,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案几上还摆着两碟子煎果子和小菜,配着肉粥,甚是丰富。 沈兰溪愣了一瞬,咽下嘴里酸辣爽口的小菜和煎饼,主动招呼道:“郎君可要喝一碗?” 祝煊收回视线,淡声说了句‘不必’,想了想,又留了句‘不可过量’,便抬步进了西侧的小书房。 沈兰溪撇撇嘴,与小声抱怨,“就吃了两碗粥,哪儿过量了?” 元宝立马点头,无脑附和:“郎君不懂疼人,娘子您昨夜受累了,多吃些是在补身子,况且,你才喝了两碗粥,哪里够?您在府里时,吃得比这还多呢,夫人都养得起——” 祝煊拿着本书出来时,听见了最后一句。 触到他的视线,元宝立马怂哒哒的闭了嘴,垂首站在沈兰溪身边装鹌鹑。 门打开又阖上,沈兰溪有些无语的觑她,“没出息。” 元宝吐了吐舌,还夸张的拍了拍胸口,“郎君好冷,娘子不怕吗?” 沈兰溪喝完最后一口汤,用绢帕擦了嘴,垂着眼睑轻飘道:“怕他作甚?他又不会吃人。” 她又不对祝煊抱有什么情爱的期待,即便是二人不和,她揣着银子也可以过得很好,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高门大户规矩多,怕是日后打牙祭,还要分他一杯羹。 啧!肉疼! 元宝挠了挠头,没听懂她的话。 沈兰溪吃饱喝足,起身往内室走,“我去躺会儿,有人来便说我身子不适,晌午再喊我起来吃饭。” 元宝应下,帮她拆了发髻。 沈兰溪倦鸟归巢似的卷进了被子里,一沾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刻钟左右,西院儿来了人。 元宝忍不住腹诽,她家娘子的嘴怕不是开了光。 一位身着桃色衣裙的女子打头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女婢和两个小厮。 元宝正与她家娘子出嫁时,沈夫人派来的婢女绿娆,在院儿里说话,瞧见他们,迎了上去,“这位姐姐是——” “我是春芍,去与少夫人说一声,郎君差我把西院儿的账目拿来了,顺便带着西院儿的人与少夫人见见。”桃色衣裙的女子说着,视线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元宝立马皱起了眉,刚要开口,被身后的绿娆扯了一下。 “劳姐姐走一趟了,只是少夫人身子不适歇下了,这账目便先交于我吧,至于认人,等少夫人身子便宜了再说吧。”绿娆面上含笑,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你算什么?这账目如何能交于你,若是出了差错,郎君怪罪下来,你们谁能担着?”春芍面露不屑道。 绿娆面上的神色未变,“姐姐若是信不过我们,那这账册便先带回去吧,等少夫人醒来,我会去寻姐姐的,届时再一并请安也成。” “你这嘴一张一闭,便是要哄我们白走一趟?我们都是在郎君前院儿伺候的,哪来那么多功夫来回?今日郎君既是吩咐了我们来,我们自是要见到少夫人的,这册子,我也得亲手交给少夫人,你去通传一声。”春芍颐气指使道。 “你口口声声都是郎君,莫不是忘了,这西院儿之事都是少夫人做主的?”元宝跟被点着的炮仗似的怼道,下巴扬得比她还高。 一旁的青衣女子上前打断她们的争执,“两位姐姐莫怪,实在是前院儿的事离不开手,,我是秋莹,与春芍同是伺候在郎君书房的,春芍性子急,冲撞两位了,我替她跟两位姐姐赔个不是。少夫人既是歇下了,我们便在这儿等等——” 春芍哼了一声,“等什么等,郎君身边此时无人伺候,你我哪有功夫在这儿耽搁?” 她说罢,又瞧向元宝,不屑一顾道:“后院儿是少夫人做主不错,但是我们是在前院儿伺候,再者,我们是先少夫人的婢女,先少夫人故去,郎君和小郎君便是我们的主子,我自是以郎君为先,你若不是不服,便让你家娘子来与我说。” “你——”元宝气得脸红,恨不得打她一顿,好让她嚣张不起来! 只是,话到用时方很少,笨嘴拙舌的,竟是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要本夫人与你说什么?”一道清淡至极的嗓音插了进来。 沈兰溪靠在门边,双手环胸,便是披头散发,在这日光下也美得让人惊心,只是面色算不上好。 “是说你仗着先少夫人的势,言行无状,不敬主人?还是说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来欺负本夫人身边的人?”沈兰溪说得缓慢,视线落在她身上,不挪一寸。 春芍脸色难看,刚要开口,秋莹扯了扯她衣袖,带着她行礼。 “奴婢秋莹,见过少夫人。奴婢与春芍一同伺候在郎君书房,这是阿年,是郎君身边的小厮,这几人负责前院的洒扫。先少夫人去后,郎君便不常回西院儿,所以把人都调到了前院儿伺候,只留了阿芙姐姐看顾着西院儿,昨夜未曾见,郎君便让奴婢带他们来见过少夫人。” “见过少夫人。”众人一同行礼。 沈兰溪扫了一眼,凉声道:“我问你这个了?” 她还没这么好糊弄。 那春芍是个仗势欺人的,这个叫秋莹的却是心怀鬼胎。 “郎君身边离不得人,春芍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无意失了礼数,还望少夫人见谅。”秋莹道。 沈兰溪没应,目光淡然的瞧着她。 秋莹也瞧着她。 “问你话了吗?她是突然哑了?”沈兰溪突然厉声呵斥道。 秋莹面色僵了僵,脸上火辣辣的。 “奴婢春芍,无意失了礼数,还请少夫人见谅。”春芍不情愿的道。 沈兰溪轻笑了一声,摆了摆衣袖,“回吧,你们既是郎君身边的人,那便好好伺候郎君。” 秋莹瞧向春芍怀里的账册,“这册子——” 沈兰溪已经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