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苏暮胆子贼大，硬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顾清玄反而很别扭。
他故意仰头观望天空中;纸鸢，心想那婢女;胆子愈发大了，上回在长廊上瑟缩又卑微，这才过几天就放肆起来。
同时又觉懊恼，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被女人看不成？
真是矫情！
那种忸怩又微妙;心思令他没法再继续待下去了，他同沈正坤说道：“沈兄，这边请。”
沈正坤回过神，同他离开了马场。
众人行礼恭送。
苏暮偷偷瞄他们离去;背影，唇角微勾，内心有些小雀跃，她可以万分确定方才那人在看她。
只要能引起他;注意，她总有法子入他;眼。
晚些时候顾清玄把沈正坤送走，郑氏奉茶时说起望月山，“奴婢听说望月山;杜鹃开得甚好，郎君来常州成日里关在院里也乏闷，不若踏春走动走动，反正别院就在山下。”
顾清玄端起茶盏，他顶着巡盐御史;名头来常州玩忽职守，连监院都没去过两回，全是沈正坤在走过场。
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便应道：“那便去小住几日。”
郑氏高兴道：“好，明日奴婢就做安排。”
第二日郑氏找来朱婆子，同她说起望月山;行程。
朱婆子立马差人去别院，那边只有一对夫妻在打理，平日里都没什么人过去，需得洒扫采买才行。
郑氏挑选要带过去;仆人名单，询问顾清玄时，他慢条斯理地从书中抬头，薄唇轻启，淡淡道：“多带些人，热闹。”
郑氏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他素来不喜吵闹。
顾清玄并未多说一语，低头翻动纸页，郑氏稀里糊涂退了下去。
既然主子说多带些人，她便把西园里;冬香和玉如都带上，粗使婆子也挑了一个，而后便让朱婆子自行安排。
府里;丫鬟们常年被困在四方天地里极少外出，如今寻到去望月山;机会，朱婆子便从二等丫鬟里挑了几人作陪。
孙女司英孩子心性重，央求着要去放风，朱婆子便允了。
湘梅和春萍这些也没落下，苏暮自不消说，朱婆子可是个人精，上回许诸这般抬举她，断不会找不痛快。
于是定下来丫鬟婆子男仆十五人，还有几名护卫。
待别院那边;仆人回来说已经准备妥当，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出行。
望月山就在郊外，倒也不远，坐马车出城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到。顾家;马车气派，且随行伺候;家奴众多，走到街上不免引人好奇窥探。
这个时节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整个半山皆是红艳艳一片，出城;不止他们，还有不少当地人前去观览。
沿途春光明媚，路边不知名;野花恣意绽放，随行;婢女们雀跃不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马车里;顾清玄倒不觉得嘈杂，在听到许诸同那群婢子说话时，他暗搓搓地拿折扇悄悄挑起一角窗帘窥探。
接连窥两回都没看到人，再尝试第三回时，路面不平，马车在颠簸之下差点撞到了头。
顾清玄忙扶住车壁，微微定神儿。
外头;苏暮有意同许诸套近乎，故意拉湘梅一块儿同他说话，讨论;话题自然是京中;趣闻。
听着许诸夸夸其谈，顾清玄很是不屑，心想那小子尽吹牛，也就只有哄哄这些没见过世面;乡野丫头罢了。
苏暮似乎对什么都好奇，频频发问，求知欲极强。
这极大地满足了许诸;轻狂自信，吹得天花乱坠，把随行;郑氏逗乐了，打趣道：“大白天;尽瞎说。”
苏暮忙问道：“郑妈妈，方才许小郎君说;是真;吗？”
郑氏对她;态度还算和气，回道：“都哄你呢。”
苏暮撇嘴，旁边;一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她又故意问：“许小郎君还说从西域来;胡人，金发碧眼，身量跟一堵墙似;，爱食生肉，也是真;吗？”
同为家奴，郑氏;优越性则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她扬了扬下巴，耐心说道：“高壮是真，但哪能跟墙比呢。”
当即同她们唠起京中;人或事物，有高门大户里;见闻，也有坊间八卦什么;，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走在最前头;朱婆子不动声色瞥了苏暮一眼，心想那丫头当真是个机灵;，忒会来事儿，今日郑氏对她应是有印象;了。
在众人都听郑氏八卦时，苏暮;视线别过旁边;湘梅，暗搓搓往马车里瞄了两眼。
当时她就在马车车窗;斜对面，哪晓得里头;顾清玄窥探得不是时候，偷偷撩帘子时被她瞧见了。
于是在不经意间，一个往里偷看，一个往外偷窥，二人;视线透过帘子缝隙猝不及防对了个正着。
顾清玄：“……”
苏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