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摘掉鼻梁上要掉不掉的眼镜,用力揉了揉眼角醒神。
他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又不知熬了几个通宵,揪着头绞尽脑汁想剧情。
据说,许昌的剧已经开机了。
白韵如这些天一直在跑这事,忙得经常不在家。
而给许昌剧本投资的人,正是楚黎川的大伯楚连海。
楚连海向来喜欢和楚黎川对着干。
私底下不知接了多少被楚黎川pass掉的项目,拉拢了一大批对楚黎川心有怨言的人。
虽然那些人不足为惧,被楚黎川不认可的人,肯定有不足之处。
可积少成多,汇聚成海,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对抗一个人,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在楚黎川告诉恩宁,楚连海给白韵如投资时,恩宁并不意外。
以白韵如坚持不懈,挖空心思想办法的意志,拉到投资并不难,只是时间问题。
想依靠楚黎川这棵大树的人,自然会和楚黎川统一战线,可和楚黎川敌对的人,自然成了白韵如的助力。
何况许昌的剧本,没有差到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地步。
许昌曾经也是畅销书大作家。
慕名而来的人,还是不少的。
恩宁只是没想到,楚连海会如此明目张胆,毫不避忌,公开投资被楚黎川否决的合作。
这也说明,楚连海从之前的幕后小动作,要搬到台面上和楚黎川对抗了。
许昌刚上车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问恩宁,“又找我干什么?我最近很忙。”
许昌之前念在恩宁是白韵秋女儿的份上,对她多少有些爱屋及乌之情。
他平时忙于创作,所有的精力都投身在自己书写的故事中,现实生活里人与人的关系并不关注,向来都是白韵如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这段时间,因为白老爷子的事,大家闹得很不愉快,尤其在两个舅舅回来后,周围都是一些闲言碎语。
在白韵如的耳边风下,他渐渐也偏信了白韵如的挑拨,觉得恩宁是为了遗产而来,故意闹得他们全家鸡犬不宁。
毕竟恩宁曾经自己承认过,蚊子腿也是肉。
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遗产的事,你和你姨母商量,这事我不管!”
许昌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现在只在乎自己的剧本能不能大爆,让他再重回巅峰。
证明自己依旧是那个才华横溢的许昌。
恩宁浅薄一笑,没说话,放了一段录音。
恩宁透过后视镜,明显看到许昌的脸色变了,疲态尽散,只剩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录音里的人是谁?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昌攀着座椅,身体前倾,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
恩宁也怕许昌听不清,听不懂,循环播放这段录音。
许昌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如纸,喘着粗气,喝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以为你拿出一段莫名其妙的录音,我就会相信你吗?”
恩宁并不着急证明什么,关掉录音,缓声开口。
“录音里的人是我继父池刚!虽然他现在病了,记忆混乱,经常颠三倒四,认错身边的人。把我认成我母亲,把我哥认成他的儿子小风!”
“所以呢?能说明什么?”许昌的情绪很激动,扶着眼镜,紧紧盯着前面的恩宁。
“我是想告诉你,他现在没有脑力编谎话骗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许昌依旧不敢相信,“不!你骗我!韵如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她和小秋是姐妹,亲姐妹,怎么会把一个烂酒鬼介绍给小秋!”
“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我母亲自甘堕落,为了不想回家,随便找个烂酒鬼改嫁?她是那种不自爱的人吗?”恩宁的反问,将许昌问得哑口无言。
在许昌的心里,白韵秋一直都是纤尘不染,如天上的云一样遥不可及的存在。
就算后来她精神出了问题,已经不配高门,但也应该找个家世清白,人品贵重的人,而不是随便找个街头混混改嫁。
犹如将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丢入粪坑,让人恶心又厌憎,无法接受。
何况因为此事,还气死了她母亲。
这是白家人二十年不愿面对的现实。
“都说我母亲在我父亲去世之后,精神出了问题。你有亲眼见证过,她精神出了问题吗?或许可能真有问题,但未必如你们知道的那么严重。”
恩宁的话,再次让许昌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有亲眼验证过,一切都是听白韵如说的。
因为当年,只有白韵如去见了白韵秋。
“你的意思是?”许昌颤声问。
恩宁垂眸理了理衣袖,“在我的印象里,母亲不是精神病,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可是,可是韵如为何骗我们?为何……为何给小秋介绍一个人渣?小秋又为何答应?”
恩宁也有和许昌一样的疑问。
“或许是……”恩宁靠着座椅,有些疲惫的道,“自己的亲姐妹,一直迫害自己,不让自己回家,家没有了,爱的人没有了,老公也没有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