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周大人。” 刘永年一身简朴的青衣打扮, 戴了顶鸦青色毛毡帽,快走几步上前,拱手一礼。 周二郎弯腰把儿子放下来, 浅笑, “有些日子没见,刘兄身上的伤好些了吧。” “托大人的福, 现下已经好多了, 大人这是要带孩子去鸟市么?” “正是,小儿想要养只鸟儿, 陪着过来看看——钰哥儿, 这位是你刘伯伯, 爹的好友。” “锦钰见过刘伯伯, 问刘伯伯好。” 周锦钰落落大方, 上前礼貌见礼。 刘永年如今是落魄之身,处处受人挤兑白眼,虽说他心里很明白落魄凤凰不如鸡,捧高踩低乃人之常情, 不必介怀。 可到底养尊处优这么些年, 心理落差是有的。 现下听周二郎称呼他为“刘兄”,他身边那位粉雕玉琢的金贵小少爷亦是礼貌有加,毫无敷衍看不起之意, 心里感慨万千。 对方虽是以平等之礼相待,刘永年却是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地位,忙向前跨出一步, 俯身虚抬了周锦钰的胳膊一把, 讶道: “都道周大人惊才风逸, 今日一见小少爷,方知道何为矫矫不群仙露明珠,周兄当真是好福气。” 周二郎自然知道对方有恭维客气的意思在里面,但听到对方对儿子如此盛赞,仍忍不住微弯了唇角,谦虚道,“刘兄太过抬爱,小儿不过中人以上,何以担此谬赞。” “诶——,周兄此言差矣,刘某的脾气你知道,向来实话实说,有一说一。” 周二郎呵呵一笑,牵了儿子的手,一指前边儿门楼,道:“我观刘兄可也是要前去这鸟市一逛?” 刘永年:“正是。” “那还真是巧了,走吧,一块儿去看看。”周二郎说着话往前走。 刘永年跟在周二郎后面,走在前面不好,走在太后面也不好,保持半个身位的距离,既显得恭敬,又方便对方随时问话。 刘永年是懂为官之道的。 东市的鸟市是全安京城最大的鸟市,全京城的爱鸟人士都喜欢到这儿来淘好货,这里鸽子画眉百灵鸟,八哥儿鹞鹰黄雀儿,种类繁多。 进入到鸟市,好家伙,人还真多,入目的是各式各样的鸟笼子,或挂于树下,或提在手中,各类鸟鸣声此起彼伏。 周锦钰好奇地左顾右盼。 刘永年一瞅对面父子俩来鸟市这反应,就知道对方不是真正的盘鸟之人,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他笑着开口: “大人想要选一只什么样的鸟儿?刘某对此一道略通皮毛或能帮大人做个参考。” 周二郎:“刘兄可有推荐?” 刘永年一笑,“花市里鸟的种类繁多各有优缺点,大人若是选择鸣叫类的养,当选四大鸣鸟之首——百灵鸟,此鸟聪明,能歌善舞,可模仿各类飞鸟虫兽的叫声。” “可学乳燕呢喃,可学喜鹊报喜,可学鹰啸蝉鸣,亦可学犬吠猫叫等,其扇翅起舞时,仿若蝴蝶振翅元宝开,极为赏心悦目。” “大人将其挂于廊前屋下,听其鸣赏其舞,不失为一件人间乐事。” 周锦钰大眼睛忽闪着,被刘永年这么一说,他又有点儿对这百灵鸟心动了,难以想象一只鸟儿学猫叫会是个什么可爱呆萌样子。 就听周二郎道:“刘兄如此一说,这百灵鸟着实不错,不知刘兄对可口吐人言的鸟儿可有研究?” “大人,若说这可口吐人言的鸟儿,在下比较推崇鹩哥儿,聪明,与人亲近,懂察言观色,亦喜欢模仿人的语言动作,逗弄起来常叫人忍俊不禁,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长相憨了些,观赏性不如鹦鹉类。” 语毕,刘永年呵呵一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凡事还要讲个眼缘,不若在下陪同大人和小公子一起前面瞧瞧?” “甚好,刘兄请。” “大人请,随在下这边来。” 说着话,刘永年在一灰袍中年男子面前停下脚步,拎起笼子端详片刻,道:“好鸟!不过精神状态不太好,这是一只病鸟儿。” 灰袍男子点点头,“兄台既是行家,在下亦不隐瞒,此百灵鸟通眉玉嘴、虎头狮身,扇翅抱台十八贯口,乃本人平生所见最好,没有之一,但凡是真正爱鸟之人得此极品,绝无出售可能。” 微微叹了口气,“银钱上在下不在乎,来此是想为它谋一条生路,看是否有同好者能将它养活。” “十八贯口?!”刘永年惊讶了,“十三花口已经是极为难得,竟然会十八套?” “正是。” 刘永年摇头叹息,“伤亡率最高的起尖,此鸟年龄又尚幼,不好治。” “爹,我就要它。” 一直安安静静站在父亲身侧的周锦钰突然开口。 灰袍男子循声低头,见是一锦衣华服的小孩儿,心中不喜。 小孩子养鸟儿那就是拿来玩儿的,哪懂爱护之道,这只百灵若真交到他手上,活不过七天。 只不过对方父子一看就是权贵之人,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灰袍人一拱手道: “小少爷抬爱此鸟,是它的福气,只不过这是一只病鸟儿,怕是少爷买回去还没玩儿几下就死掉了,岂不扫兴?不若少爷去看看那边的鹦鹉,个顶儿个的漂亮,小少爷带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周锦钰抬头看他,“既是鸟中极品,又说但凡爱鸟之人绝不出售,可见此鸟不是你买来之物,定是你从小精心调.教喂养长大。” 话音一转,“能识鸟,且培养成世所罕见的极品鸟儿,可见你自己就是养鸟高手,养鸟的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圈儿内出了如此极品,但凡是此道中人都不会袖手旁观,可这只鸟儿明显已经病了一段时间,可见你已经想尽了办法,却依旧无能为力。” “既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