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过来接儿子回府, 周二郎还特意换了身新衣裳,一身霜白色银丝镶边暗纹长袍,外面则披了件莲青缂丝鹤氅, 显得极为精神亮眼。
在王府花厅等了约莫快一柱香;时间,端王才姗姗来迟, 却是他独自一人, 儿子钰哥儿却并未跟着一块儿过来。
周二郎眸光微凝,随即收敛了情绪, 站起身朝着端王拱手一礼, 浅笑道:“钰哥儿顽皮,没给王爷添麻烦吧。”
端王一撩袍子在周二郎上首落座, 不赞同道:“钰哥儿极为乖巧懂事 , 本王甚是喜爱, 即便顽劣,亦是本王;亲外甥, 何来麻烦之说?”
周二郎听他话意,心里;不安不由更加扩大了几分,面儿上却是不显露, 顺着端王;话道:
“没给舅舅添麻烦就好,算上今日,钰哥儿已经在王府叨扰五六日之多,下官得趁着王爷烦他之前赶紧给弄回去。”
端王没接腔, 花厅内一时寂静无声。
安静到可以清晰地听到端王手里茶杯盖儿轻碰茶杯;声音。
端王捻了捻手中;白玉茶杯, 抬眼看向周二郎, 缓缓开口:
“周侍郎可知本王为何一直无子?”
没头没尾;, 端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周二郎没有顺着端王;话头往下接, 却道:“ 王爷如此年轻, 子嗣问题只是机缘未到而已,王爷;福气在后边儿等着呢。”
端王轻轻摇头,露出个自嘲地笑来,叹气道:“ 本王怕是没有这等;福气了,拜我;好皇兄所赐,这辈子本王不要说是儿子,即便是女儿亦不可能有一个。”
闻言,周二郎瞳孔猛地收缩,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原来端王不是子嗣艰难,他是不可能再有!
就听端王又道:“倒是凤青你年纪轻轻,又无本王;困扰,为何不为你们周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
端王委婉地向周二郎表达自己;态度。
周二郎这种人精焉能听不出端王;话中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翻译过来就是:本王缺个儿子,看你们家老大就挺合适;,不如把老大送我,你们自己再去生。
无耻至极!
周二郎从端王一进花厅没有带着钰哥儿出来就开始忍,一忍再忍,现在已经到了忍无可忍;地步,再忍下去,他真怕会把自己气炸。
可就算肚子里真吞了串点着;鞭炮,也只能由着它在肚子里炸开,怒火发泄出来很容易,掀桌子也不难,可过后呢?
问题能解决吗?
不能,非但不能解决,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复杂。
人在官场,喜怒不由自身,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全看实际需要,喜怒表达;不是情绪,是立场和态度。
你需要传递出什么态度,便表现出什么情绪让对方明白你;界限。
倘若此时周二郎和端王实力相当,他当然可以发火,亦可以坚决;表明态度——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这事儿没商量!
可现在;情况,人家可不是再同他商量,人家分明是通知你一声,和你愿不愿意没关系!
周二郎脸色几变,最终露出一个惨淡;苦笑,低声道:“不瞒王爷,非是周凤青不识好歹,只是我与云娘成亲多年,只得钰哥儿一子,也是我们周家;独苗,孩子生来便体弱,养育过程中;各种心酸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话音一转,周二郎又道:“能平平安安长大已经是这孩子莫大;福分,下官不敢奢望更多。”
端王怔住,
周凤青竟然拒绝?!
将钰哥儿过继给他这个舅舅,对他们周家简直有莫大;好处,要知道钰哥儿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没看端王妃;母家变着法;往王府里送孩子吗,一个不行就再换一个,铁了心是想要让他当这个便宜爹!
端王目光沉了沉,
事情;发展出乎了他;预料,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决定。
不是他强求,是天意让钰哥儿做他;儿子,既有他;血统,又深得他喜爱,如今阴差阳错,孩子竟然失忆了,还把自己当成了他爹,抓不住这次机会,难不成他要把周锦钰送回周家,让孩子重新和周家建立联系,别做梦了!
端王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钰哥儿长得像你,亦有几分像本王,但更像他;外公,之前他年纪小或许看不太出,如今随着年纪增长,五官长开,长得就更像了。”
周二郎:“ 天下样貌相似之人何其多,长得像也属正常。”
端王一扯嘴角,“长得像;人自然有很多,可在长得如此之好;程度上再长得像,更有前朝皇族特有;富贵病,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不是吗?”
周二郎抬眸,“王爷,钰哥儿还小。”
端王:“已经不小了,况且孩子长得快,本王看还是留在王府更为稳妥。”
“另外本王久病成医,府上;医官亦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