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铜三把算盘习惯了对江燕儿摆出长辈的说教姿态,没想到这回才开口就被个外人拦在面前,这丫头瘦瘦小小的,眼神却没女孩儿该有的柔顺,而且言辞软中带硬:
“我是此行队长,一路途径何处都是见机而行。几位同伴也都无有异议。回头上头若有问询,我自当向敝门师长交待。敝派之事,哪里用得着贵商会操心?就像广源斋的事务,敝派定然也是绝不插手的。哦,我是李幼蕖,三位若有疑问,尽管找我。”
幼蕖用礼貌的态度表达强硬的意思,那种温和而坚定,令三把久经世事的算盘也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了。
他们本来有些轻瞧这几个年轻人,话虽然被堵,他们想法却未变。
在他们眼中,这什么宗门历练就跟儿戏一般没什么要紧,虚头巴脑的哄年轻人呢,更不值得认真对待。
铜算盘“呵呵”了两声,笑道:
“虽然是贵派历练,可燕儿是我们广源斋的大……呃,人,她走到哪里,我们哪能不关心?实话说呢,这一路我们都预先看过,你们本该走的那一段啊,药材又好,妖兽又多,若正常走下来啊,又练了身手,又饱了囊袋,岂不合算?”
银算盘一捋短胡须,笑道:
“若我所猜没错,你们后来走的那段路,是有两处凡俗市镇罢?果然是年轻人爱瞧热闹!可收获能与原来的比么?莫非贵派师长没教过你们?修道之人,还是少在尘俗中浸润的好,不然,哪能专心修炼呢?”
如此功利,景明最温和的性子也忍不住恼了,她冷哼一声,道:
“我此趟出门莫非接的是广源斋的任务?走了凡俗路线,就是道心不纯了?收获自在本心,不符合贵商会的标准罢了。我自幼承善治真君教导,虽然出门少,竟没听过这样的道理!”
小于也笑了一声,插进来质疑道:
“这是历练,又不是排练!若都安排好,那不就是跟戏台子演戏一样么?”
那金算盘苦笑着,就跟大人看小孩儿任性胡闹一般,等几人说完了,他才叹口气对江燕儿道:
“燕儿,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你和她们不一样……”
他说得语重心长,连不想沾惹事儿的杼羽都气笑了:
“这位前辈,您话说得奇怪,我们怎么个不一样?”
那金算盘只管看着江燕儿,见这小姑娘看他们三人像看外人一般,反而神气里隐隐与上清山几人亲近,俨然与同门一体的架势,遂脸色渐渐严肃:
“燕儿,有些话非要长辈说透了么?你们当然不一样!人家李幼蕖,是大比头名,你和她差距现在多大?还没有紧迫感么!人家景明,是大茂峰精英弟子,直接传承元婴衣钵,是你能比的?所以啊,人家历练可以放松些,我们可不能!”
他拈了把胡须,意味深长地又看了杼羽和养于简言一眼,道:
“至于其他三位小哥,呵呵,我们更是不一样。”
这话委实扎心。将一起出门的上清山弟子打听得清清楚楚,还分出了三六九等。
幼蕖与景明在修炼上已经遥遥领先,才有资格顺路玩一玩。江燕儿只该加倍用心,必须迎头赶上。
至于此行六人中的三位男弟子,他们都不是精英,甚至连亲传弟子都勉强。杼羽出身外门,于简言最近才落定白昱峰,陈知秋的亲师父还在分脉,都是上清山弟子里的中下层级。
广源斋大小姐江燕儿怎么能和这些同伴一味厮混?
幼蕖与景明相对一哂:果然是生意场上的人,将精明势利说得如此光明正大。
三把算盘的每句话都扎在江燕儿心里。
江燕儿虽然一路上对同伴各种挑刺,但那是她的任性特权,她以前可能是有些瞧不起于简言、陈知秋这样的同门,可此刻早已改变了想法。
她既不愿听金算盘这样鄙薄同伴,可当家里长辈的势利眼暴露在同伴面前,她也深以为耻。
何况,玄机门的人还在一旁,她脸上火辣辣的,为了不让三位长辈说出更过分的话,她只得从于简言身后走出来,闷闷地应了声:
“三位叔叔,我知道了。”
那金算盘一幅老怀大慰的样子,手在怀里一掏,竟然又取出一枚剑书来,满脸慈爱地对江燕儿道:
“你娘亲虽然没来,可是也托我给你带了信。她对你是严了点,可也是为你好。响鼓要用重锤敲,严是爱松是害,燕儿啊,你才离了你娘几日?就能自作主张了,她的教诲,你好生听一听。”
说罢,两指一捏,竟是要将剑书当众人的面放出来。
幼蕖从没见过这样当众训孩子的。
何况,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自家孩儿脸皮?且不说江燕儿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哪怕真是个顽童,也不能这样一点脸面也不给啊!
幼蕖眼疾手快,金算盘指尖的光芒才迸出,她已经一道青光往江燕儿那边罩了过去。
与此同时,景明那边也是指尖一亮,已然放出一道灵符。
两人的法术汇到一块儿,正好将江燕儿连同那剑书的声音隔绝在内。
金算盘微愕,随即“呵呵”笑了起来。
景明淡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