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愿不愿意?”
他想, 自己怎么可能“不愿意”?
可谢泽紧接着就给了他答案:“是这样的……诱发剂在‘待客区’是非常常用的一种东西,但你知道,那边是以‘客人’为先, 不可能放任我们做事的地方。
“再说, 如果可以选的话, 我们也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而不是和那些‘客人’产生更深的信息素纠葛。
“当然, 解决的前提, 是我们已经在‘客人’身上消耗了大量信息素……”
少年话中的重点其实只有最后面那句, “消耗大量信息素”。
陆诏听着, 神色越来越凝重。
谢泽继续解释:“说白了, 诱发剂能引发易感期没错, 可易感期本身是什么?”
陆诏根本不用思索,就能说出教科书对个字的定义:“Alpha、Omega爆发式增长的信息素引发的一系列生理变化。”
“对。”谢泽摊手, “岑学长之前已经注射过抑制剂了, 现在还是这样,因为他目前注射抑制剂的分量不足以和信息素中和。”
陆诏抿唇, 下颌线紧绷着, “不能给他注射更多抑制剂了。”
“我知道, 抑制剂一旦过量,就引发另一系列的副作用, 包括医疗舱都无法解决的全身细胞衰退。”谢泽说,“但是你可以用其他办法帮他释放信息素。”
陆诏:“……其他办法?”
谢泽喉结滚动一下,回忆起了一些很不美好的事情。
但是——
少年告诉自己:“正在受苦的是我的恩人!一点点糟糕的记忆, 就能换取他们的解脱,这太划算了!”
做好心理准备,谢泽说:“你知道我的意思。之前岑学长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他的手段比较极端,而且血液里的信息素含量是高,但不是最高的。有一个其他办法,对吧?”
陆诏沉默了。
不必少年说得更清楚一点,他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然而,青年苦笑一下:“这可能不行。”一顿,“如果把这个方法告诉岑炀,让他自己……有可能吗?”
谢泽一怔,诚然,有些没想到这个答案。
“不行的,”他说,“光靠他自己的话,效率实在太低了。而且,很容易伤到自己。
“学长,我会和你提这个办法,还有个原因在于你是Beta。但凡你是另一个容易受到信息素影响的性别,我都绝对不会站在这里说这些话。”
Beta。
陆诏想,对,在其他性别眼里,这是一个永远冷静过头、不懂得“浪漫”,像是维护社会的螺丝钉一样的性别。
大部分时候,陆诏并不觉得自己作为Beta是一件坏事。否则的话,青春期的时候,他恐怕得遭遇“岑炀竟然是Alpha”与“我竟然是Alpha”的双重打击。
不过,他偶尔也会承认,别看自己在和好友使用机甲对战的时候胜率较高,但要是他和岑炀真正面对面、拳拳到肉的打斗,岑炀不用做太多努力,就能凭借性别天生的优势赢下来——增长更快的肌肉、更容易释放的力气……自己呢,却需要日以继夜的努力,才能把岑炀压在场上,欣赏对方无奈抬起手,说“唉,又输了”的样子。
陆诏很喜欢这种时刻。
每到这会儿,他的心跳都会加快一点,某种潜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Beta并不是什么不如别人的性别,相反,它在能够追赶Alpha、Omega的同时,拥有那么多独属于他们的优势……
“岑炀……”少年嗓音停顿之后的许久,陆诏慢慢吐出一口气,“他的情况有点复杂。这种时候,如果我去帮他,他可能反倒会自责、痛苦、不能接受。”
“哎?”谢泽挠头,他原本以为陆诏拒绝的原因是自己错估了他和岑学长的关系,两人虽然一同出现了,但和自己脑海中“亲密无间”的状态有点距离。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那就没办法了。谢泽说:“抱歉,没能帮上忙。”
陆诏笑笑:“你们已经做了很多。现在,回去休息吧。”
谢泽轻轻“嗯”了声,回到控制室。
陆诏则继续守在岑炀所在的房间门外。
他不能与好友一起经历痛苦,却至少可以陪伴他经历这一切。
哪怕岑炀并不知道他的陪伴。
因长久不动,陆诏的双腿已经有点麻木了。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如果他能再痛一点,以此换取岑炀的痛苦轻一点……岑炀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在这种时候“帮助”他的,陆诏甚至一直觉得岑炀这辈子都不会选择和某个人在一起。
毕竟,谁有那样的童年,都会对亲密关系产生抵触。陆诏将心比心,自己对Alpha的厌恶,不就是从陆昇身上来的吗?
更何况是岑炀。
陆昇对文女士冷待,在旁人面前侮辱、诋毁自己的妻子,怨恨妻子让他错过了“理应”与Alpha是天生一对的Omega,进而废物地让他错过了一个Alpha或者Omega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