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乃是表亲,侯妃长姐下嫁之地,而今子嗣叶丞宗,与妻子方氏,急得团团转。 “听说是去夏河郡接玄蓉,这要是真把人带回来,当年的事岂不是就败露了?” 遥想十二年前,二人从侯府将年幼的玄蓉掳走…… 再联想到玄家那一个个文人虎将,双双不寒而栗。 “老爷!老爷!” 家丁恰时送来了消息,“侯府已至南城门!” 宋娇娇经历一路颠簸,除了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 江川侯府外,已有乌泱泱的一片人相迎。 玄至澈在乌木马车前拨开帘子,宋娇娇早已双腿麻木。 看她走两步跌一步,玄至澈索性将小奶团架起来,放在自己肩头。 白衣公子身形消瘦,玄烨凑上前,抢过奶包,让其坐在自己胳膊上,一只手就能将她拖起。 “三弟,这可不是你的军机营。” “二哥,你这身子骨,摔了小丫头如何是好?” 两人之间无端端生出硝烟味,玄天戌眼底一抹不耐,“你们几岁?” 玄老爷子清咳了两声,负手在巍峨的侯府前,表亲叶家,以及一众家仆丫鬟,齐齐地跪下来,“恭迎侯爷,恭迎小郡主!” 震天的喊声,宋娇娇瑟缩了下脖子。 老爷子的脸蓦然一沉,“官派作风,成何体统!” 叶丞宗先是一颤,旋即起身,拍了拍膝盖,“侯爷说的是,先入府,咱们叙叙家常也好。” 一群人散去,各忙各的。 玄老爷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宋娇娇克制地张望,粗大的梁柱漆着朱色,匾额龙飞凤舞的“江川侯府”四个大字,门口两尊麒麟雕刻地栩栩如生。 在夏河郡,宋家算是富有的,不过再富有,从始至终她和娘的容身之地只有柴房那块地方。 而江川侯府之大,是她前所未见的。 进入府门,假山流水,花圃回廊。 融化的雪珠子,顺着琉璃瓦滴落下来,形形色色的家仆,数不清也记不清。 过了前院,就是中庭的大堂,一张八仙桌上,美味珍馐摆满,宋娇娇叫不出名字的食材,就是那盛着琼浆玉液的器具,也是极其考究的。 玄烨将她放在椅子上,悉心地垫了狐裘的蒲团,玄至澈取来个汤婆子让小奶团捧着。 所有人的重心似乎都围绕着这个半大点的孩子,叶丞宗看在眼里,故作轻松道,“侯爷,这便是小郡主吧,生得和四小姐一模一样,真是个美人胚子。” 玄老爷子缄默,玄天戌分不清喜怒道,“叶大哥一贯消息灵通。” 叶丞宗心里没底,讪讪笑了笑,“小郡主认祖归宗乃天大的事,我也算半个玄家人,自当尽自己一份心意。” 说着,他亲力亲为地斟酒。 宋娇娇瞄了叶丞宗两眼,是个年长的叔叔,眉毛很长,胡子稀稀拉拉,虽然是笑着,却感觉不到善意。 她喜欢不起来,也坐得不安稳。 娘还在马车里…… 众人满了酒,叶丞宗拍了拍手,便有穿着清凉的舞姬与乐师入内。 “准备仓促,为博小郡主一乐。” 叶丞宗笑着,却不见玄家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丝竹琴瑟响起,突然,老爷子猛地拍桌,震得杯中清酒溢出,他吹胡子瞪眼,怒喝道,“喜事?我蓉儿尸骨未寒,何为喜!” 乐师吓得停住动作,叶丞宗懵了。 玄天戌阴冷嘲道,“侯府是丧而非喜,叶大哥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吧!” 叶丞宗心神惶惶,血液凝固,这才嗅到危险气息,当下噗通跪下,“侯爷息怒,是小的鲁莽!” 本以为庆着那小妮子归来之事,便能囫囵地将当年的事掩盖去,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除了拍马屁,表哥还会做什么?”玄烨冷冷睨去,清俊的脸上一丝不屑。 叶家在姑妈去世之后,一事无成,若非老爹看他们可怜,不想侯府亲眷落魄,施舍些产业,他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凡是侯府之事,总惦记着横插一脚,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叶丞宗面色难堪,红一阵白一阵,还是老侯爷不悦喝道,“带着你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给我滚!” “侯爷恕罪。” 叶丞宗夹着尾巴逃遁,大堂里恐怖的威压,似要生生将他撕碎。 前院里,方氏静候佳音,却见丈夫狼狈而出,不禁揪紧了一颗心,“怎么了?侯爷知道四小姐失踪的猫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