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将昏,天地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灰蒙蒙的,此时有马车停靠在景阳侯府门前,不多时,一队人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便是谢琅和程娇。
谢琅身穿一袭紫色圆领襕衫,头戴金冠,便是看不清他的那张脸,只瞧身形也当得是风流倜傥,如松如柏。
当然,这也得忽略他手中的那把绣着松下仙鹤的团扇才行。
程娇一身海棠色的襦裙,外穿着一身绣着金菊的宽袖长衫,那金菊以金线收边,走动之间衣衫上仿佛有金光流转,贵不可言。
头发也细致地挽了一个精致的流云髻,瞧她云髻娇容,步摇纤纤,当得是清雅贵气,美丽可爱。
程娇微微提着裙摆走在谢琅身边,脚步非常之轻快,颇有一种像是出笼的鸟儿一样,可见对于出门逛夜市这事她是有多开心。
见她几步上前就要上马车了,谢琅赶紧伸手扶她:“你慢些,当心摔着了。”
“无事无事,我走得可稳当了,你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谢琅跟着她上了马车,捱着她坐下的时候,摇了两下团扇,小声地狡辩:“我可没有磨蹭。”
一个贵气俊美的郎君摇着一把团扇,他自己虽然不在意,但是旁人瞧着这场面,觉得委实有些辣眼。
程娇嘴角抽了抽,有些看不过去地将团扇抢过:“我还是自己拿好了,不用你,免得被人瞧见了笑话。”
谢琅见她抢了团扇,也无所谓:“有什么好笑话的,我给我娘子拿扇子怎么了?若是谁人笑话我,难不成娘子会不管我了?”
“管你?我怎么管你?”
“自然是有空请他家娘子出来喝喝茶,和人家说说你夫君是何等的体贴爱护你,可惜啊,她们家的夫君觉得这等行为丢脸,很不情愿啊!”
程娇摇着扇子的手抖了抖,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好毒啊!”
若是如此,人家回去了岂不是得吵一架?
吵一架还是轻的,说不定还能打起来了。
这不是一般的毒啊!
都说无毒不丈夫,这古人诚不欺我也!
谢琅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谁让他嘲笑我呢?我看谁敢,这可是和娘子你学的。”
刘世子送美人不成,反被程娇反手送了三个美人给亲爹,一下子多出三个庶母的事情震惊了长安城众人的三观。
虽然许多人也说她是个‘妒妇’,不是一个贤惠大度的娘子,但到底谁也不敢生出送他美人的想法了。
更甚至是还有其她的夫人有样学样,开始了‘回礼送美人’的操作,也不过是几天时间,长安城里就热闹得不行。
谢琅想到此处,脸上的笑容完全是停不下来。
他家娘子,怎么能那么可爱那么聪明呢!
“怎么就跟我学的?”程娇就不赞同这话了,“我多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这样的损招呢?分明是你自己想的,你休想将这责任撇在我头上。”
她多善良啊,怎么可能呢!
谢琅见她气鼓鼓的,一脸‘你不要胡说我是个善良的人’的模样,再一次笑出声来:“是是是,我家娘子最是善良了,是我心思深,谁要惹我,我就让他好看可以了吧。”
程娇哼了哼,勉强接受了这说法:“这才差不多。”
见他又要摸她的头发,她微微侧头躲过,不情愿道:“不要再摸我的头发了,若是弄乱了,我跟你急。”
谢琅又笑:“那回去摸。”
回去摸?
摸什么?
这话委实是太有歧义了,程娇老脸一红,伸手捂他的嘴:“你闭嘴啦!!”
这模样,像是被抓住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又羞又恼,想伸出爪子挠人,却又因为过于娇弱,爪子都是软软的,伤不了人。
谢琅哈哈笑了两声,忙是哄她:“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骑马跟随的寿山酒泉听到了马车里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眼中也有了几分感慨之色。
寿山看了看前方的路,感慨道:“从成亲之后,侯爷总是这样高兴,可真好啊......”
他们跟在谢琅身边多年,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这些人心中是一清二楚,如今谢琅娶了娘子,天天这样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酒泉也点头:“是啊。”
天天这样,搞得他都想娶个娘子了。
“嗳,你说我若是也娶个娘子,你觉得如何?”
“什么?你也想娶娘子?”寿山震惊,忙是追问,“你想娶谁呢?”
难不成是真的有了相中的。
“没想娶谁啊!”酒泉摇头,“我就是感慨一下,觉得若是像侯爷一样,娶个娘子也不错,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真的要我娶,我指不定就有些不情愿了,一个人也挺自在的。”
他们这些人,来源于三教九流,年纪不算大的时候便跟在谢琅身边,大多都是孤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故而对于什么娶妻生子继承香火也没有执念。
寿山摸了摸下巴道:“这事吧,以前难说,以前不知将来如何,没有牵挂最好,但如今侯爷也娶妻安定下来了,你若是想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