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笼罩的山路上,陈阳和慧痴和尚相携而行。 话说周遭雾气之浓,以他们超越凡俗的视力和神识也只能勉强勘测三丈之距,所以二人一路行来,走得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尝试过施展风咒术吹散浓雾。奈何这里的雾气太过浓郁,上一刻刚刚被吹散一丝,下一刻便有无尽雾气涌来填补空白。他们挥洒法力竭尽施为,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徒劳一场罢了。 既然拿这些云雾没有办法,二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在雾里穿行。幸运的是,一路行来,暂时倒也没遇到过别的危险。 为了排解赶路的无聊及心底的忧惧,二人无话找话,谈兴渐渐浓郁。 “大师,此行危险重重,您原本是不必陪我来此的……” “阿弥陀佛!王道友你又着相了,凡人尚讲善恶相报,我等佛门修士更应懂得感恩戴德。” “唉,王某对大师哪有那么大的恩惠呀。左右不过是为大师治了一次小伤,再说,在下不还收取大师诊金了嘛。” “于道友来说或许只是一次普通的治疗,可在贫僧这里却是天大的恩情……” “好吧好吧,大师愿怎样想便怎么想吧……”陈阳挥挥手,脸色无奈地将这个话题硬生生止住,然后语气一变转换了话题。 “大师,您对刘家这次任务怎么看?真相信他们那套拯救暨阳百姓的说辞么?” 行到此处,再加上之前的一系列经历,二人的关系貌似已很是亲密,这从陈阳愈发随意的语气中就能看出。 “呵呵,贫僧虽修习佛道,可也不是滥善之辈。真要是为了暨阳百姓,那为何在我等体内种下毒虫?暨阳百姓的命是命,我等散修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想到吴广临死前的惨状,哪怕慧痴佛修出身,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冷厉。 “确实!若是怕我等出工不出力,种下妖虫威胁一番即可,哪用得着真的伤及性命……” “所以刘家这次行动,隐秘至极还只是其一。怕就怕他们目的达成那刻,对我等散修赶尽杀绝啊。” “赶尽杀绝?!” 陈阳的语气一下提高,不过结合刘家此行目的细细思索一番,慧痴和尚的推断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若这次让刘家成功得到升仙令,为了保守秘密,他们这些参与行动的散修还真怕会性命不保! 既如此,那就更不能让刘家如愿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二人心绪起伏,各自思量,倒也没继续交谈。直到顺着脚下道路拐至一座小山后面,陈阳才重新打开了话匣。 “大师,您说咱们走了多远了?” “约莫有六七里了吧。” “这么远的路,想来刘家那二位,已是感知不到咱们了吧。” “那是自然。” “既如此,大师为何还不动手?” “动手?!” 慧痴和尚虽还在走着,可语气中已是透出一股诧异。 “是啊!大师如此热心地陪王某来到此处,不就是想着杀人夺宝么?” 陈阳这句话刚刚出口,一路保持前行姿态的慧痴和尚终于顿住脚步,扭身看向陈阳,一脸的莫名其妙。 “道友最好把这话说清楚,什么叫杀人夺宝?” 面对慧痴的不悦和质疑,陈阳脸上玩味,实则已将警惕提至最高。 他突然再次转换了话题。 “大师可识得麻生此人?” “麻生?他是何人?” “唉,大师还是别和王某打诳语了,”陈阳抬手扶额,似对慧痴的脸皮之厚颇为无语。 “麻生呀!就是那个与你交往甚密,平日里耕种灵田,暗地里却经常与你一道溜出刘家灵地,打劫过路散修的练气七层散修!” “记得你俩最后一次劫掠时终于遇上了硬茬儿。虽侥幸逃回一命,可麻生却是身受重伤,不久便死在了灵地。就连大师你右胸处的伤患,不也是拜那次行动所赐么……” 在陈阳略带夸张的语气描述中,慧痴和尚终于彻底闭上了嘴巴。他双手合十,头颅低垂,叫人一时看不清其脸上是何表情。 但在某一刻,这和尚突然爆吼一声,双手疾挥间,一柄散发着金光的降魔杵电射而出,狠狠朝陈阳脑袋砸去。 “啵儿!” 一声气泡暴裂的脆音下,陈阳的脑袋应声而破。慧痴和尚一愣,不过紧接着,当他看到陈阳的身躯倏忽消散,化为一张飘落在地的符纸时,眼里立即浮现出一片恍然。 “原来是张替身符……” 慧痴口里喃喃,目露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