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司也没关系,反正人已经跑了,都推他身上就是。
王金海办这种事驾轻就熟,泥头车手续不全,驾驶员肇事逃逸,按照法律该抓谁就抓谁,咱该上礼的上礼,所有衙门都打点到,绝对牵扯不到咱身上。
刁家人也托人打听,得到的结论是这个案子比较复杂,肇事方跑路了,索赔无门,保险也没有,你们只能起诉,但也拿不到什么钱。
高人就给出招了,只能从另一角度入手,这边开车的朋友属于酒驾,刁茂的死这位朋友要负责,另外一起喝酒的所有人都要担责,如果都是一个单位的就更好办了,直接找领导闹,要求定性为因公牺牲,要烈士称号,要求单位巨额赔偿,这才是正路。
刁嫂子依计而行,率领一家老小披麻戴孝,把船厂办公大楼的进出口给堵了,这是继简大永媳妇拉横幅堵门后的第二次。
这回性质不一样,上回是桃色事件,牵扯的人也无关紧要,这回死的可是副总工,谣言疯传,已经偏离真相,矛头只指马晓伟和黄皮虎。
最新的故事版本是这样的,马晓伟和实习生中的某个女大学生有染,刁茂看不过眼就干涉了一下,就被穿了小鞋,心情郁闷,为了工作应酬饮酒,属于迫不得已,又被黄皮虎捏着脖子强行灌了半斤酒,这才导致悲剧发生。
所以刁嫂子的诉求还有一个,就是严肃处理黄皮虎。
黄皮虎仗着秦德昌的宠信,早已不得人心,墙倒众人推,一时间暗流涌动,大批举报信雪片般飞向纪检部门。
集团里任何大事小情都瞒不过秦德昌,他有许多眼线分布在各个岗位上,刁茂的死到底什么情况,他心中有数。
秦德昌的秘书把黄皮虎叫来,心中小小的幸灾乐祸,心说新定做的两件大衣你怕是再也拿不走了。
易冷早有准备,正襟危坐,手机里存着好几段视频,有实习生偷偷拍摄的刁茂职场霸凌,酒桌欺凌的证据,有行车记录仪拍摄的车祸实况。
但秦德昌根本不看他的所谓证据,大领导不是法官,他考量的是更高的层面。
“悠悠之口啊。”秦德昌说。
易冷顿时就懂了,下一步就是借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果然,秦德昌说道:“刁茂的死,可以说咎由自取,但是他终归是厂里老人,人品差了些,不至于死罪,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有些诉求,还是要尽量满足。”
易冷颔首道:“人死为大,不和他一般见识。”
秦德昌说:“你能理解就好,酒桌文化,是我一直深恶痛疾的,正想借着这次机会整顿一下,国企要向机关单位看齐,要适度的禁酒,公款招待风已经杀下去了,自己人私下里喝的还是很凶,这样不好。”
易冷说:“这个酒局,我是最后到的,滴酒未沾,但是我确实灌了刁茂一肚子酒,引发他胃出血,所以我有责任。”
秦德昌说:“你有担当,很好,先免职吧,等待集团进一步处理。”
易冷自然没有二话,做下属的,就该给领导背锅扛事儿。
集团做出决定,真给了刁茂因公死亡的待遇,抚恤金什么的都从优,但牺牲和烈士称号就别做梦了。
此外,纪检部门对参与当天宴饮的全部人员记过处分,对黄皮虎同志给予免职处理,顺势宣布禁酒令,非节假日休息日不许饮酒。
这当然是管不住的,不让重体力劳动的工人下班喝一盅,就跟在俄国禁伏特加一样,这只是表达了领导层的一种态度而已。
处理了黄皮虎,很多人心里舒坦了,马晓伟却觉得自己是另一个没落地的靴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纪检部门约谈马晓伟,调了海卫公司的账簿,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招标环节不严谨,纪委通报总经理,高明让马晓伟到自己办公室谈话,一番语重心长后说:“为了避嫌,你还是把这一块的业务交给老陈,你多盯着点就行,记住,你是总工,总揽全局,不要盯着一个点,要有大格局……”
话说的天花乱坠,最后还不是变相剥夺了自己的部分权力,马晓伟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失魂落魄回到总工办,想了半天,脑子更乱了,索性收拾东西下班,他有专车和司机,理论上是总工办的专职司机,实际上就是马晓伟一个人用,这会儿驾驶员正在小车班坐着抽烟吹牛,看到领导下来,急忙跑去开车。
“去学校。”马晓伟说,他今天想去接儿子,关心一下马鸣封潇潇的学习问题。
初三毕业班即将中考,孩子们晚自习到傍晚,但是不住校,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不用接送,校门口没有等候的车辆,只有这辆孤零零的老款奥迪。
封潇潇推着自行车和几个同学从校园里出来,儿子今年窜的很高,已经一米七八的个头,瘦高条,玉树临风,身边的女同学也都遮掩不住的青春无敌,高马尾,蹦蹦跳跳,这让马晓伟想到了自己的青葱岁月。
年轻真好。
马晓伟下车等儿子和同学们走过来,